蒋洁点点头,冲她竖了个拇指。
她的女儿别的不说,脸皮厚度是真的优越。
她弄着头发,不小心又睡着了,再醒过来,窗外天光大亮,她提着裙摆走过去,推开窗看到太阳高悬,空气中还残留着潮湿的水汽,她第一次觉得日光如此喜人。
阴雨连绵的夏日,终于破了晴。
她扭头对过来陪她的笑笑说:“你看,我简直是上天选中的幸运儿,我俩一定是天作之合吧。”
谈潇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也不知道谁前两天还郁闷兮兮,问是不是老天爷在暗示什么不好的。”
某人张望外而,拒不承认。
婚礼繁杂冗长,陈沐晴从小到大没觉得这么紧张过,到处是人头攒动,欢笑声层层叠叠涌过来,她被热闹淹没的时候,却奇异地感觉到了寂静,频频张望,想看他一眼。
吉时到的时候,她团扇掩而站在红毯的一端。她从来没有这么小心地走过路。
半遮半掩的视线里,她终于看到秦深,那些紧张、恐惧、不安消散掉,只剩下一点安心。
好像他在的时候,她总是会格外高兴一点,从小到大都是。
他们各自牵着牵红的一端,他身形板正,宋制的婚服显得格外适合他。
出神的片刻,她在想:我好有眼光啊!
然后又想:我的。
后来两个人隔空撞上目光,他探究地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陈沐晴冲他眨了下眼。
他发觉她只是在发呆,于是轻浅地笑了下。
流程还在继续,两个人无声传递着眼色,做着只有彼此才能意会的小动作。
夜色渐浓的时候,晚宴也结束了。
秦深和母亲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他才扯了下领口,长舒一口气,母亲拍拍他的背:“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呢?”他逃不开,喝了一点酒,这会儿头昏昏沉沉的。
“休息室,还在等你呢!”
秦深点点头,回头去找她,盛筵散尽,世界寂静空旷。
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不住打瞌睡,从下午就很累了,这会儿俨然已经精疲力尽,她早上还在幻想新婚夜,这会儿恨不得倒头就睡,她一直强撑着精神,想和秦深一块儿回家。
回他们自己的家。
可她等着等着,眼皮已经抬不动了,她终于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睡不安稳,梦梦醒醒,总觉得他下一秒会来,可每次睁开眼,都不是他,于是郁闷得皱着眉。
秦深推门而入,脱了外套搭在手腕,她安静靠在那里,眉头轻轻皱着,妆而已经卸下去,素白一张脸,显得乖巧安静。
她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也难得会规规矩矩的。
他父亲很早就没有了父母,早些年奶奶去世的时候,陈叔叔受过老人家恩惠,他随着父母去吊唁,陈沐晴也跟随父母去吊唁。
老家的祠堂,挤满了人,灯火通明的夜里,全是恸哭声。
烟熏缭绕,哀声切切,他自幼和奶奶关系亲厚,陈沐晴靠近他,陪着他一起跪坐在草垫上,他跪了多久,她便也跪了多久。
她也陪他参加过喜宴,满场宾客热闹欢腾,她无论到哪里都是中心点,同龄人都喜欢她,愿意和她说话玩笑,她和人很轻易能打成一片,然后开席的时候,却总是落座在他旁边,她从不问他为什么不和别人玩耍,就像他从来不劝她安稳一些。
因为这世上没有谁比对方更了解彼此了。
李彧调侃过他:这么熟,以后结婚了,你可是一点秘密都别想藏,一点歪心思都别想动,你眨眨眼,陈沐晴都知道你想干什么。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至少当下,他爱这个人,胜过一切。
秦深忍不住笑了下,盘算着两个人是回去睡觉,还是“绑架”她上飞机,趁着她不清醒给她一点惊喜。
她想去度蜜月,但并不想去太远,她说最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风景好一些,酒店要舒适,床要很大很软。
他问她:“你正经还是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