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已经很说明问题,邢者便主动缓解气氛道:“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和你聊这个的,你也暂时不要想太多……说实话我之前心里有过埋怨,我不明白这么明显的一些道理你为什么都想不到,然后就一副勇往直前的样子。但后来想想,如果你是会考虑这些的人,那从估计一开始就不会接近我了。我不能怪你不考虑的,你只是打从心底里把我当成了和你一样的人而已。”
程舟问他:“你喜欢这样吗?”
“喜欢的。”邢者确切地回答,“你很难想象你约我爬山的时候我有多高兴,但又打从心底里觉得不可能,同时还觉得你是个奇葩,感觉你可能也能干出约聋人听演唱会的事儿……”
“聋人可以听演唱会的啊。”程舟说得无比真诚,“尤其是那种重金属,大概算是聋人感受声音的最佳渠道吧。而且就算听不见,能看个氛围也是好的啊……”
正儿八经地证明了她和大多数人的想法确实是不一样的。
她还是叹了口气:“算了,当我没说——但事实证明你是可以爬山的啊。你以为你不行,所有人都以为你不行,但事实就是你登上了山顶,和我们一起露营,还感受了日出……”
她说:“有些事就是做了才知道行不行吧?可能困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呢?可能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呢?”
“万一没能克服呢?你那么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感受到妈妈试图插手你就失联了,我怎么知道以后你不会这样对待我呢?如果你在某次吵架后离家出走了,几个月不回来,我是该收拾铺盖回家乡去,还是在原地等你呢?”
“……大概可以报警找我?”
“别开玩笑了,那样只会更加惹你讨厌。”邢者语气平和地说着这些话,“而且你有时候是会欺负人的。还记得在钟市海边的那晚吗?我对你做的事情,你明明都是默许的,但是因为误以为自己没进区域赛,你就对我发火了。而且你还不告诉我原因,任由我胡乱猜测、陷入自责。”
他说:“我会担心那样的事情经常重演,而我没有任何可以诉苦、可以说理的地方。我的家人大概是不支持我跟你走的,如果我真的走了,肯定会跟他们有些冲突。这样固执己见地离开,然后又没有被善待的话,我就连家都不好意思回了。”
“我确实是因为意识到我可以离开鹅镇,所以才会重新联系你的。我还是喜欢你,而且我觉得你也喜欢我,我不想我们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至于我们以后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模式,我觉得需要两个人都想清楚、想明白,而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了再说——是需要我灵活机动,跟着你漂泊各处,还是你迁就我,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我总是把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我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别这么敏感?你总把开不开心、乐不乐意放在第一位,有没有可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稍微给我一点耐心?”
邢者笑笑:“当然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我们还有时间相处啊。就算最后发现这些矛盾是无法调和的……那我们也不是非得一辈子都在一起吧,健康的关系不就是在一起锦上添花,不在一起也能各自安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