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听得恍如隔世:“哦……那你经历其实……还挺丰富的。”
这似乎也就解释了笑笑身上那种莫名的淡薄感:“是吧,所以有时候想想挺好笑的。我在外面过得跟条狗一样,回来考了个公务员,就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优质对象’。你说我这样的不该没有女朋友,其实我看你更不该没有男朋友——你是个研究生,还是个老师,父母都是国企员工,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你这样的女生会跟我相亲。你说感觉我对你过于热情了,那可能是有吧,毕竟你这个条件的对象对我来说太难得了。”
“那我有个问题哦。”田野皱起眉头,“如果你看上的是我的条件的话,那我要是哪天干不下去辞职了怎么办?”
“好犀利的问题。”笑笑应道,“我觉得这要分情况。我能理解那种实在干不下去了的感受,所以如果是婚后,或者说感情稳定之后,你觉得工作做得痛苦,坚持不下去了,那我肯定会支持你辞职的,两个人共同生活不就是图这点抗风险能力吗?但是如果我们还是单纯的相亲状态,感情还没有很稳定……那我问句可能有点冒昧的话——如果我不是个公务员,你会同意和我相亲吗?”
果然能通过公务员面试的,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蒜爆鱼滋味确实不错,原本说着不饿的田野竟不知不觉吃了半条,并琢磨着有空要单独再来吃一回。
她也进行坦白:“我的事,就像你听说过的那样,一个从小听话的考试机器,我考得好我妈开心,我妈开心我就开心。大学的时候开始意识到我就是个壳子,一个空壳,里面装满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没法把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清出去,因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填塞它,由此引发了这么活着好像和死去没什么区别的想法。”
“那时候的第一反应还是去向妈妈倾诉,被骂我就是太闲了。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现在的样子就是妈妈要的成品,她的努力就是为了把我变成一个空壳,里面装满她认为好的东西。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会这么听话,为什么会任由这些东西塞进自己的躯壳里呢?因为我妈她真的是个‘正常人’。”
田野说着忍不住提议:“要不喝点酒吧?”
笑笑也不驳她兴致:“什么酒?”
“青梅酒吧,整点度数低的。”
“你好,这边来瓶青梅酒,再拿两个酒杯。”
酒很快拿了过来,田野迫不及待地喝上了,因为觉得很难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话:“在我的生活里,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是,一个正常的母亲养育着一个不正常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