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我他妈喊两声嫂子我能过什么嘴瘾?”
“不你一天到晚挂嘴边的‘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吗?你他妈就是个死变态,我到现在没娶上媳妇跟你有很大关系!”司旭边骂边吃了口桌上的水果,继续捧起一本考研英语,“没啥事别老给我打电话,我这儿学习呢,妈的死文盲!”
程舟每到一个环境中都是话题人物,关于她,所有人都能说上两句好与不好来。
她曾总结过,这是因为校园实在是太小了,又小又枯燥,除了八卦吃瓜大家伙儿也没什么共同娱乐。
作为这种娱乐方式的长期受害者,程舟自然是不屑的,所以经验值比较低。那么邢者为什么能对“程舟被喊嫂子”的底层逻辑反应这么快,就很耐人寻味了。
程舟琢磨着问他:“你们这儿经常这样吗?就是一传十、十传百,把话传得面目全非?”
“是吧,因为大家互相之间都认识吗,然后平时又很闲没什么活动。”邢者说,“我不是鹅镇人,我是隔壁镇的,不过这种事在哪儿都一样吧?我听你们研究生学校里面,好像也差不多吗。”
好家伙,还对学历祛魅了。
程舟笑笑地瞄他:“你也这样吗?你也是传话的一环?”
此时的邢者难得看起来很骄傲:“那不行。我要是也做传话的一环,那这两个镇早乱套了。”
然后程舟这一路就过得很精彩,谁是谁家小三,谁出轨了谁家寡妇,谁家孩子是公公跟儿媳生的,谁家奶奶跟外公好上了。
有时候关系拐了几个弯,程舟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果然,鹅镇是个看似保守实际非常开放的地方。
邢者喝了口程舟递来的矿泉水:“还有关于田野的事,其实也听到不少。”
“哦?”程舟来了兴趣,“说说看?”
邢者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口道:“她父母都是国企员工,从小一直以‘懂事、听话、优秀’著称,很多人会说要是自家女儿能像她一样就好了。自打回家当了老师,她的妈妈在妈妈圈里就被奉为‘模范妈妈’,很多人会向她取经问怎么教育女儿,问孩子不听话怎么办。然后最近还有人给田野介绍了个公务员。”
邢者顿了顿,还是继续了:“但是在学生家长圈子里,她风评其实不太好。有家长说她挺古怪的,教师节送的再小的礼物都给退了,让人担心孩子会不会被针对;有家长说她看起来太年轻了,管不住班,对学生成绩好像也不怎么上心;还有家长说,她心思都在晋升上,把行政工作看得比教学重,常常为了开会调课。”
其实让他具体到哪位家长说的,他也能具体出来,但这就显然不适合在程舟面前讲了。
好在程舟也没问:“哈哈,她要是能把心思放晋升上,那太阳能打西边出来了。说实话她这个人其实适合当老师,但不适合做应试教育下的老师。因为在她心里,成绩好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至少没有带给她她真心想要的。所以你让她怎么去逼学生学习呢?她永远觉得,只要心理健康、能好好活着,就满分了。”
说着话,程舟悄悄把车窗降了下来。
今天的风有些大,一下子就把邢者的迷彩t恤灌满了,惊得他赶紧伸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