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确信,那不是陛下的司袍侍女。”莉莉说,“而是长相相似的另一个人。”
寒意顺着阿加佩的脊梁升起,他顺着莉莉所指的方向望过去,伊莎贝拉身后的侍女影影绰绰,王宫贵妇全环绕在她身边,只有一个人,一个特别灵活柔软,以至于显得格格不入的女人——
“抓住她!”阿加佩的脑海一片空白,假冒的侍女已经贴近了伊莎贝拉,他猛地站起来,指着喊道,“她是刺客!”
他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直没有荒废,他知道贵妇小姐是什么样,也知道常年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是什么样。被他这一喊,刺客手脚一乱,猝然行动起来,在袖子里弹出了锋利的匕首。
尖叫顿时四起,查理一世第一时间拽住妻子的手臂,下意识将她往怀里拉,皇后的司袍女官舍身一撞,筵席间喊声连连,匕首的顶端流淌着刺眼的亮光,割裂衣袍的声音无比鲜明——如此喧哗的一切,全发生在同一时间。
“啊!”伊莎贝拉痛呼出声,匕首已然落空,但仍然带起一串上扬的血珠。
皇后的胳膊被划破了。司袍女官的飞扑,令刺客跌了个踉跄,手掌按在贵妇们厚重的裙袍上。手无寸铁的大臣连滚带爬地逃开,国王的侍卫则大喊护驾,将其团团围在中间……所有的动荡中,阿加佩的眼睛紧盯着伊莎贝拉,看见她脸色惨白,几乎在瞬间就昏死了过去。
用“混乱”来形容今晚的事故,都是太收敛的措辞。
刺客已经被缉拿关押,然而皇后却是不折不扣地受到了惊吓,鲜血当场就浸透了她的衣裙。她被七手八脚地抱进就近的一间卧室,留守的医生一拥而上,仍然没能缓解了她的严峻情况。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房间里端出来,查理一世面无人色,呆呆地站在门外,因为房间里的医生和侍女早已将床边围满,再也没有旁人的地方。
恰如一颗被戳破的气球,伊莎贝拉的健康只不过是虚伪的假象。一晚上的时间,她在生死的边缘不住徘徊,至于那个孱弱的孩子,他产下来没多久就咽气了,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
查理一世紧紧抱着虚弱至极的妻子,巨大的愤怒,巨大的悲伤与哀恸完全烧干了他的心灵。天蒙蒙亮的时候,王宫的侍卫长前来汇报了这件事的结果:
刺客已经招供了真相,她不过是被摩鹿加派遣来的一枚棋子,此举意在警告,更在报复。
听到这个消息,阿加佩的头都是懵的。
不,这不是说他受不了打击,不相信审讯的成果,他相信摩鹿加对这个国家,对自己的深深恨意,也相信斯科特人就是那么不择手段,不顾后果的疯子,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主谋,最后会栽到摩鹿加身上。
摩鹿加的刺客会被莉莉一眼看穿吗?摩鹿加的刺客会磨蹭到等自己叫喊了才动手吗?倘若珍·斯科特真要报复查理一世对种植园的支持,为什么不直接在匕首上淬毒,彻底杀害了他的妻子呢?总归这件事做出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