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他的,他爱的一切,阿加佩打定主意,要杀了杰拉德·斯科特。
这固然是一时冲动的念头,仓促而无周密的计划,但阿加佩已经彻底不管不顾了。他恍惚了整整七天,就像创世神话里所说那样,神在七天创造万物,他同样在这七天里,孕育了人生中绝无仅有的愤恨,残酷与决心。
阿加佩找到了胡安·丰塞卡,他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坐在主教面前。等到侍从全部退出书房,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阿加佩便开口询问,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可供贴身携带的防身武器——倘若能搞到一把火|枪,那就最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坦然自若,毫不怯场地抛出了先前准备好的理由:既然敌人已经摸到了塞维利亚的王宫来对他不利,那他肯定有必要拥有一些防御和反击的手段,不能白白地坐以待毙。
不过,这同样是在事发后不牵连到主教的保险措施之一。
胡安·丰塞卡攒动着花白的眉毛,盯着他看了半天。
“哈!”老主教向后靠去,手指敲打着扶手,“都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今天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可我相信你知道贸易局是干什么的,年轻人。在我这里,一切过往船只,全是还没被发现的走私船,抓与不抓,只在我的一念之间,还有皇帝的一念之间。所以不要说一支火|枪,就是一支火|枪队,我都能给你搞到。但很遗憾,我不会把那东西交给你。”
“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可不想看到你拿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瞪着我。”胡安·丰塞卡接着说,“你已经是国王亲口敕封的子爵,杀个把人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为情人,为抢劫,为争一口气……每年因为决斗死在塞维利亚街头的,恐怕就有上千人。但我要说,年轻人,在臭水直流的街头与人械斗,和在帝后新婚居住的王宫里开枪杀人,这两者间究竟有什么区别……我想,用不着我来挑明了吧?”
阿加佩皱起眉头,主教叹了口气,接着坐直身体,拉过一份文书,一边眯着眼睛端详,一边拿笔在上面勾画。
“行啦,好好回去休息。”老人说,“看你一副站不稳,坐不好的样子,继续去床上躺着吧。你要的东西,后天我会给你送过去的。”
阿加佩没多待一会,就被主教赶回去了。两天后的夜晚,一个密封的木盒,由专人送到了他的住所。
他打开一看,一张精巧的手|弩就躺在黑色天鹅绒的衬里上,旁边放着一捆配套的锋利弩箭。
“主教阁下的原话是,”侍从一丝不苟地转述道,“‘里面只有十支箭,注意分寸,把握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