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不要拐弯抹角,就把话说得清楚明白吧。”他说,“夏佐的礼物清单里包含了大量最纯净的闭鞘姜和甘松香,黑白胡椒,生姜与芸香,以及其它只能被称作珍稀的香料,恕我直言,他没有人脉和财力来支撑这份厚礼,甚至对于杜卡斯家族来说,这份礼物都是太沉重的负担。而这趟行程的最终目的地是摩鹿加,他身为葡萄牙朝臣的儿子,又怎么敢越过他的国王,擅自和香料群岛接触?如果被国王发现,这必定会被认定为一项重罪,和叛国并列。”
巴尔达斯的神情愈发阴沉,杰拉德不理会他,继续说下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接到了一项任务,直白点说,来自曼努埃尔一世本人的任务。这个任务要求他代表葡萄牙的王室,带着昂贵的礼物去和摩鹿加拉近关系。但是很遗憾,也很不幸,他在途中听到了一些流言,因此遇到了我。”
“那么你认为,”巴尔达斯道,“是什么样的流言?”
杰拉德耸耸肩:“关于我是千眼乌鸦的流言,我会种植香料的流言,我对香料绝对精通的流言……不外乎是这些。总之,他找到了我,也收获了一份友谊。但是……”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也恰到好处地给自己的语气染上了一两层遗憾和痛苦。
“很抱歉,我会说我害了他。”杰拉德懊悔地说,“作为友谊的见证,我送给了他一份配方,那时我没想过他的目的地会是摩鹿加。这份配方是……私人的。”
“私人的。”巴尔达斯凝视他。
“私人的,”杰拉德重复,“那是属于摩鹿加的秘方,我曾经还是斯科特人的时候,这份配方是我的特权,可现在不是了。夏佐一定是在斯科特人面前暴露了什么,我隐姓埋名的身份,还有那个秘方。我……我很抱歉。”
彻头彻尾的谎言,但杰拉德天生就懂得如何欺骗世人。他知道,巴尔达斯不得不相信他,因为在儿子的死讯上,他再无旁人可信。
巴尔达斯的双肩略微下沉,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么,说到摩鹿加,你又凭什么保证自己能夺得家主的地位?”老人用锐利的目光审视他,“我一贯信奉多说不如多做,但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必须要先说服我。”
杰拉德沉默片刻。
“您知道的,远洋航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定船只的方位,“他嗓音嘶哑,以闲谈的语气开口,“阿拉伯人管这种方法叫卡玛尔,东方人在久远的过去使用观星术,罗马的船民,则在最开始用测量天体角度的方法来定位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