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知道自己无力反抗,他挣扎着说:“你是谁?你救了我,你是谁?!”
地面发出簌簌的响,那是椅子在羊毛厚毯上摩擦的声音,来人随意地踱步,他很可能是赤足,因为他走动的声音几近微不可闻。
夏佐竭力倒在柔软的床铺间,眩晕和疼痛一起向他袭来,他喘了好一会,也没有水来继续光顾他的口舌。
“……我是巴尔达斯之子,夏佐,”他气息微弱地说,“那么,您是谁?”
“杜卡斯的巴尔达斯,是的,我当然知道,您家族的血统可以追溯到强大古老的拜占庭帝国,您是一位身份尊贵的继承者。”对方轻轻地笑,“不过,出于必要的礼节,我认为不能用我卑下的名姓去玷污您的双耳,我只能告诉您,我来自您此行的目的地。”
“摩鹿加,”夏佐立即说,“你是斯科特家族的人?怎么证明?”
“您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不信,”对方语气淡然,“一切在您。而我只是救了您的命。”
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夏佐知道,自己必须牢牢抓住这次机会:“带我去见珍夫人……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她,贵重的礼物!”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去摩鹿加?”杰拉德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羊皮纸,语气里带着刻骨的仇恨,几乎在自问自答,“当然是为了面见玛丽·珍·斯科特,还有那个贱货的副手。”
阿加佩仍然无法适应现在的黑鸦,他不安地看了看房门,庆幸莉莉不在这里。
在这个熟悉且陌生的人身上,他下意识地觉察到一种危险至极的东西,一种他无法形容,又令自己如坐针毡,几欲作呕的东西。
现在,阿加佩终于醒悟过来,这种特质在曾经的黑鸦身上也出现过,只是他从不对家里的人展现。眼下他恢复记忆,却忘记了身为黑鸦时发生的一切,于是他开始一视同仁,自己在他那里,已经不具备昔日的特权了。
“夏佐是想从您身上得到什么吗?”阿加佩勉强提问,和这个男人待在一个房间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要立刻夺门而出,再把自己掩藏到什么坚固狭小的地方。
“强大的巴尔达斯,哈!”杰拉德讥讽地笑,“再年轻的雄狮,也有垂垂老矣的那一天,而簇拥在它身边的狮群,也到了另寻出路的时刻。如果夏佐把我在这里的消息告诉珍·斯科特,那么他一定会被摩鹿加奉为座上宾;如果他能把我的脑袋作为礼物送给珍·斯科特,那么他提出的所有要求都会得到满足,仅此而已。”
他又补充:“不过我不担心他还活着,如果他可以从海盗和爆炸的双重包围里活下来,那个贱货也不会留下活口的。”
阿加佩定定地看着他,不妙的预感始终盘踞在他心中:“……为什么?您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怎么会有如此重要的份量?”
杰拉德收敛了笑容,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从他苍白的面孔,往下扫到平坦细瘦的腰腹。说不清是宽容还是什么,杰拉德敷衍地回答:“因为我杀了她的未婚夫。”
“是你?”阿加佩惊讶道,“可是我听说,珍夫人的未婚夫是遇到了海盗……”
“海盗,火药引发的突然爆炸,不过是老调重弹。”杰拉德倦怠地挥手,“一切都是她应得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