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围着许多男生女生。
他却十分自知,自己无法扮演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既讲不出什么演奏风格,也不懂何为指法技巧,他即使保持沉默,也会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于是,他填了钢琴小组的报名表,很笨拙地当兴趣小组里最后一个走的人,在无人处,将一点儿也不灵活的手指放到黑白琴键上,顿顿地按出“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音调。
十年过去,这一串生涩的音符才翻山越岭传到她的耳里,由她的手指来续曲。
已经有些变音的钢琴,也让云嘉生出许多感触,她拉着庄在去自己房间里,一头扎进衣帽间,说记得她高中的校服好像还存在这里。
她已经许多年不来舅妈家长住,但属于她的每一件东西都被舅妈和田姨完好地保留下来,每翻来一件,都似一段存封的记忆。
校服很快找出来,短袖白衬衫,及膝的百褶裙,v领的毛衣背心,包括粉灰格纹的缎面领结,一应俱全。
云嘉捧起来闻。
衣服上有干净的洗剂沉静多时的味道。
从衣帽间出来时,她不仅换上了一身高中校服,甚至还从披散的长发里挑出两缕,编了两条减龄的小辫子,随意叉腰摆了个展示姿势,笑容明媚地问他:“我跟高中的变化大不大?”
云嘉在黎家的房间虽然跟庄在的房间在同一楼层,甚至高中时,许多次,他早上路过门前,能看见陈文青哄她起床的样子,但这还是庄在第一次走进她的房间。
那些在门口不能一眼窥知的视角,例如她的梳妆台,还有角落的绿植,架子上有年代感的水晶球和八音盒,能拿起来的,他都有兴趣拿起来看看。
无意按到开关,八音盒弹开的一瞬,盒内的小人伴随一段单调空灵的音乐开始旋转舞蹈,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云嘉的声音。
庄在转过头,看见她穿校服的样子。
有一刹时空错乱之感。
他顿了许久,直到手中的八音盒内乐曲戛然而止,才被拨回神思,眨了一下眼睫说:“没什么变化。”
“头发。”他忽然又吐出两个字。
云嘉以为他是说自己临时起意编的两个小辫子,却见他放下八音盒,注视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停在自己面前,手指勾起自己脸颊附近的发丝,慢慢地,一点点地朝下划去。
庄在低着头,划过发尾的手指,落在云嘉腰上:“你高中的时候头发要到这里,更长。”
云嘉也垂眸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