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疏远满是皱纹的脸上凝着些复杂的意味,他看着始终不与他对视的男人,缓缓开口:“若真是这样,小故,你放权吧。”
“梁氏不容一点差错。”
他的话音像是点燃了众人的躁动。
夏薏心底闷闷的,她指尖掐进皮肉里,却见梁亭故眼尾上翘,似乎含着毫不掩饰的讽意。
在梁疏远这里,没有人能比梁氏更重要。
在他即将退位之时,他的父母突然遭遇意外,而长孙也失踪。
而那时候,梁疏远还在犹豫要不要将位置传给梁铭。
梁铭不是经商的料,长子还在时,他只能在梁氏混一个不重要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他们离世,直至梁亭故消失,这位子也没到他这里。
直到那个少年满身是伤的回到了梁家,他眼底带着让人畏惧的狠戾,他遗传了父亲的经商头脑,像是天生的上位者,在那之后,梁疏远将梁氏交给了他。
这些年,梁疏远对于他不像亲人,倒像是将他当成了机器。在他这里,梁氏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无论怎样都不能出差错。
如今他的眼睛出了问题,梁疏远便毫无犹豫地想要抛弃他。
男人的笑声低低回荡在静默的空气中,他阖了阖眼,锋锐的五官渡着光,却毫无温和之意,他薄唇冷冷轻启:“我的眼睛确实出现了问题。”
众人心中哗然,没想到他竟直接承认了。
然而下一秒,他依旧没睁眼,一手轻敲着桌面,发出让人心颤的轻响:“但各位觉得,你们能拿我如何么?”
极为嚣张的一句话,让众股东脸色骤变。
来江文第一个忍不住,他倏地站起来撞着椅子发出一丝声响,只是才刚说了一个你字,只见梁亭故不动如山地念了一个名字:“石光。”
“是。”
他抬手将一份文件恭敬放在梁疏远面前,跟在梁亭故身边久了,他此时眼尾弯起嘲讽的钩子,再加上那本就不善的面貌,竟显得也有些睥睨。
“来叔今天有时间出现在这里,大抵是觉得挪用的资金藏得不错吧。”
梁亭故悠悠开口,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手指摩挲着小故娘的皮肤,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惊出了一身汗。
梁疏远的脸色难看至极,石光又将其他文件一一递了过去,他看完一份,他就接着下一份。
可以说在场所有人的小动作,都被梁亭故摆到了他面前。
梁疏远知道公司里还有不安分的人,却没想到会是他们,在座的都是一起走过几十年的战友,可如今人心已变,初心抵不过利益。
梁疏远知道,他也是。
听着他们不安躁动的声响,梁亭故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他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矜贵的西装马甲,牵着夏薏起身,“爷爷,如今的梁氏已经不是您的梁氏了。”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众人面前,流光溢彩的灯光下,男人瞳仁漆黑而毫无光泽,周身皆是让人无法反驳的强势:“现在的梁氏,是梁亭故的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