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莲比之前大方不少,虽说被这么多人注视有些羞涩,但还是落落大方地上前道:“厨下炖了银耳红枣羹,请奶奶和表姑娘用一碗尝尝?”
苏礼知道这定然是半夏捣鬼,看着严若双眼中的惊艳转为五味交杂,也觉得好笑,只吩咐芷莲道:“先给若双端一碗尝尝。”待从芷莲手里接过玉碗的时候才又道,“表妹瞧这个丫头如何?也是我从娘家特意挑来的,你表哥都不正眼多瞧一眼,我是实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
美人之间也许都是互相嫉妒的,就好比文人相轻一般,从芷莲进屋,严若双就紧盯着她不放,心里比较半晌,只觉得芷莲与自己实是不分上下。听得苏礼说这般模样的丫头沈青昊都瞧不上,登时就吃心起来,觉得苏礼是在说沈青昊根本瞧不上她心的。
芷莲不过是个丫头,哪里敢有什么对比嫉妒之心,只乖巧地在苏礼身后垂首站着,好似屋里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严若双的眼神在苏礼和芷莲之间流连许久才道:“那倒也是,我姨母就表哥一个儿子,自然是什么都能他顶尖儿最好的,而表哥自小就是个眼光高的,不是绝顶好的都瞧不上。
我娘上次还玩笑地说,表哥那么高的眼界,却不是我姨母要去哪儿给他寻媳妇,谁知老天竟是自有安排,宫里赐婚便直接避免了大麻烦。”
若说先前的话还不过只是不尊身份的话,那如今话里却直接指向苏礼,让人听着心里好不憋气。苏礼压住心头的火气道:“是啊,赐婚那是皇恩浩荡,说起来,再过几个月表妹就该入宫大选,前几日婆母还在跟我念叨这事儿,在江南的时候可曾请了嬷嬷来教规矩?”
“学过大半年的!”严若双不以为意地说,“因着要来京城,便将那嬷嬷辞回家去了。”
“既然是学过的那更好,婆母嘱咐我去给表妹寻个在宫里当过差的嬷嬷来讲规矩,那宫里不比咱们在家,怎么会怎么说都没事,宫里都是贵人,一步踏错休说自身难保,指不定还要累及父母兄弟,还是要经心才是。”苏礼对她说的学过规矩并不相信,瞧她这个模样哪里是个学过的,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没有规矩。
严若双一听要找宫里的嬷嬷学规矩,心时太先腾起火来,原来在家的那个嬷嬷就已经烦死个人,吃了好几日的苦,终于被她用银钱买通,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便根本也没学什么便混了过去,以前就听说宫里的嬷嬷比自家原本的那个还要严厉,而且眼里不容半点儿沙子,这会儿苏礼一说要给她请嬷嬷,她便觉得是苏礼见不得她日子过的舒坦,故意要整她才使出来的手段。
严若双正在寻思该如何应对,谁知底下坐着的子鸢瞧外头黑了,突然开口道:“奶奶,您跟表姑娘先聊,奴婢挑个风灯去接爷回来吧,外头天儿都黑了。”
半夏刚才去盛了甜汤打发芷莲送进来,又在外头训了个没眼色的婆子,才觉得心里气顺,谁知刚回屋没多久,就听得子鸢这话,登时气得不轻。严若双她是说不得的,但子鸢却比她低上一等,不等苏礼开口便一口气斥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刚进门就只惦记着爷们,去不去接爷难道奶奶心里没数,用得着你在这儿献殷勤?一家有一家的规矩,难道下午宋妈妈没跟你讲规矩?左右是我家奶奶心好,你们才进来就给你们升了二等丫头,你却出动随意问问家里的丫头,哪个刚进门不是从粗使的做起?即便是粗使还都不能是给爷和奶奶使唤,那都是给宋妈妈和锦之姐姐这样的使唤,家里的路你识得清楚几条,还腆着脸说要去接人?这是屋里有客在,奶奶给你面子才没说话,你是个什么身份,大模大样地坐着不起身,真当自己被送进来就是什么正经主子了?”
半夏的火气全都随着这些话发泄了出去,子鸢被她说得气焰全消,半分还嘴地力气都不提不起,在满屋子人的注视下从绣墩上蹭着起身,眼泪在眼眶里骨碌碌直转,苦着脸又不敢像半夏先前那样甩手离开,只得委委屈屈地挪到子薇身侧站着。
谁知子薇不知是不屑她的作态,还是为了讨好苏礼,见她过来竟像是避瘟疫似的躲开老远,竟是凑到苏礼身后垂手站着。
她一直规规矩矩半夏不好意思说她,只听苏礼开口斥道:“还知道屋里有客?也就是表妹不是外人,见你们不懂规矩也不会笑我,若是换个旁人来,我便当场打你那嘴!”
半夏知道苏礼这话是说给严若双听,左右自己刚才骂了个痛快,便也不着恼,只凑到苏礼身后站着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