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养伤的日子里,苏祈每天下学后,都跑到苏礼的房间,帮她端茶倒水,拿书递纸,只要能做的,都不让半夏她们插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自己的愧疚。
苏礼知道若不让他做些什么,他反而会更难受,便也不去管他。腿上的肿胀消退了不少,但稍稍一动还是疼得厉害,让她自己也禁不住担心起来,难道真的要在古代变成个跛子不成?
苏祈性子大咧,没有察觉,但是半夏却发现自家姑娘,每每在人前都是笑盈盈的,但是一旦自己独处,总会盯着伤腿发呆,眉宇间也多了些忧虑,但是只要一听到有人进屋,就马上又打起精神。
半夏心疼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便每天尽量都陪在她身边,拉着她跟自己一起做针线,或者是聊些闲话,免得她自己一个人独处总是胡思乱想。
这日,刚刚雨过天晴的空气十分清爽,外面还有些微凉的风,苏礼见外头天气好,便招呼下人将自己用软榻抬出去,在廊下歪着做活计。
半夏端了个圆凳坐在她身边,自己手里边做着活计,边跟苏礼说道:“姑娘,刚才碧菡姐姐来送信儿,说四老爷府上派去南下运货的工人在路上遇到了太太和三奶奶,便派人急忙赶回来报信儿,奴婢琢磨着,即便太太她们的速度慢,那再有个五六日,也该入京了!”
“真的?”苏礼高兴不已,“这可真是好消息,总算是把娘和嫂子盼来了。不过爹和哥哥都孤身一人留在江南,咱们高兴了,可就苦了他们!”
“听说太太把周姨娘留在老爷身边伺候呢,也做主把三奶奶娘家陪送的丫头给爷收了房,所以姑娘不用担心老爷和三爷没人照顾。”半夏以为苏礼是担心那边没人伺候,便把自己听来的消息一并说了。
苏礼听了这话却是一愣,也许是自己的娘太过强势,又或许是自家的氛围太过温馨,让她总是忘记古代男子要纳妾的事情,想起自己的大嫂,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说起官话来声音软糯,都没见她与谁红过脸,如今刚刚有了身孕,却就要接受丈夫收了别的女人的事实,不知道她心里会是怎么难过。
半夏说完话见苏礼那边没了声响,便从绣活儿上抬眼瞧去,见她皱眉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忙问:“姑娘可是累了?要不先别绣了,躺下歇歇吧。”
苏礼将手中香囊的最后几针绣好,端详半晌丢进身边的竹箥里,便躺下闭着眼睛继续想自己的心事,沈青昊的表白,说自己心里没有半点儿涟漪被搅起,那绝对是自欺欺人,可如果真的嫁过去了呢,以他家的门楣,是不可能不纳妾的吧?如果都要忍受别的女人来分享老公,到还不如不嫁,或是选个没有感情的嫁掉算了!
虽然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但雨后微凉的小风一吹,苏礼觉得自己的困意上涌,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半夏还坐在一旁绣手中的活计,后来发现似乎有蚊虫乱飞,见院子里没有人在,就悄悄起身到里屋去拿熏蚊虫的香。
她进屋后,院门一响,苏祯领着雁秋进院,刚想开口辨,但见苏礼似乎在睡觉,便抬步走到廊下,刚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叫醒,就瞧见她身旁的竹箥内放着十几个样式不同的香囊,苏祯心里一动,四下瞧瞧果真无人,迅速地翻捡出一个石榴花样的香囊塞进袖中,转身便示意雁秋跟丰自己赶紧离开。
雁秋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自家姑娘的眼神瞪得咽了回去,有些迟疑担心地朝苏礼瞅了一眼,咬牙扭身跟着苏祯出了院门。
半夏端着香盘跟手拿团扇的锦之一道从屋里出来,隐约觉得自己瞧见院门处闪过个身影,但是再仔细去瞧,却又没了人影。
只看见院门微微开了道一人宽的缝隙。
半夏将香盘小心地放在苏礼睡着的榻下,快步走到院门口朝外张望,左右巷道都空无一人,她心里纳闷地关好院门,回来轻声问:“锦之姐姐,你刚才可瞧见门口有人影吗?”
“我没瞧见什么人影啊!”锦之摇头道。
“那院门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开了呢?”半夏小声嘟囔着。
“咱们到这边说话,别吵到姑娘。”锦之看看苏礼睡得正熟,拉着半夏朝旁边走了几步道,“中午的时候我瞧见院门是没关严的,刚才怕是被风吹开了,你看着还以为是有人在那边!”
“嗯,估计是这样的吧!”半夏也找不到别的解释,便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扭头瞧见苏礼梦中翻了个身,忙过去端起榻边的竹箥,免得被她打翻,她打眼一看觉得有些不妥当,正在琢磨的时候,就听院门处一响,苏祈兴高采烈地举着个瓷瓶进来就嚷道:“妹妹,这是沈兄好不容易求人要来的伤药,据说是极品的药材,在战场上只有大将军这样级别的人才能用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