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自己喃喃嘟囔,就见大太太脸色铁青地重新回到屋里,吩咐自己的丫头道:“安荷你拿了方子同先生去抓药,然后看着煎药,不可有半分马虎或是假与人手,不然我拿你是问。静竹你在屋里看着礼儿,半夏你跟我出来。”
刚走出里间屋,半夏扑通就跪倒在苏林氏面前,抽泣着说,“大太太,您可千万要救我家姑娘。”
“礼儿的病倒是无大碍,只是她这病却是来的蹊跷,你是她贴身伺候的,我倒要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太太也没叫半夏起身,只沉着脸问。
半夏听说病无大碍,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但又听了后面的话,便想起自己藏起来的那一小锅甜汤。不过虽说她松了口气,但还不至于头脑一热将这个也交出去,听大太太话里的意思,估计自己的怀疑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但她面上却没表露出什么,只叩头道:“姑娘生病奴婢不敢说没自个儿的责任,都是奴婢照料的不够精心,任凭大太太责罚。但若是说有什么蹊跷,奴婢敢对天发誓自己是半分不知情,姑娘病成那样,奴婢瞧着心疼不已,恨不得若是自个儿替了姑娘遭罪才好,还望大太太明察。”她说罢又忍不住地叨咕道:“阿弥陀佛,姑娘的病无碍真是菩萨保佑,愿姑娘快快好起来才是·····”
苏林氏见她的模样不似伪装,又想到苏礼素日对她的倚重,便觉得应该与她无关,于是稍稍放缓语气道:“刚刚大夫说礼儿这并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药才腹泻不止,你来跟我说说,你觉得你们院里谁能给你家姑娘下药?”
“回大太太,这甜汤是奴婢亲手炖上的,中途因为伺候姑娘沐浴,于是小火煨着无人照看,之后从盛汤到姑娘喝完,也都是奴婢亲自伺候,若说是其中有什么问题,怕也是因为奴婢太过大意,离开而无人照看的时候所致。那时候院门未关,什么人都可能进来。”半夏垂首回话。
“那依你的意思,是外边儿的人进来下药,而不可能是你们院中的人了?”苏林氏微微提高声音问。
“奴婢只是觉得院中无论是妈妈还是姐妹们,姑娘向来待大家不薄,大家也都没理由害自己主子,所以便妄自揣测,若是说得不对,还请太太恕罪。”
苏林氏见问不出什么,正打算要不要把院里的人都挨个叫过来问话,却见自己丫头从里间屋内出来道:“太太,姑娘喝过药立时便见好,如今人已经清醒,说是肚子也不疼,舒服多了。”
听说苏礼醒了,苏林氏便将审下人的事放在一旁不提,嘱咐半夏莫要将此事告诉他人,自己忙进屋坐在床前道:“真是菩萨保佑,药到病除了,刚才可是吓死个人。”
苏礼示意半夏将自己扶起半坐着,歉意地说:“都是侄女不好,大半夜的让大伯母劳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家老爷与你父亲是一母同胞,你又是三弟的嫡亲闺女,现在你父母不在身边儿,就该把我当做娘亲一般,有什么都只管说,什么都不碍的。”苏林氏替苏礼掖掖被角,又说道:“你只管安心养病,其他的全有我呢!”
她说罢便起身,又将半夏叫出去耳提面命一番,这才领着丫头婆子的回府去了。
亲自插上门后,半夏回屋就朝书雪甩了一记耳光,恨声道:“你个小蹄子,是身上的皮痒了还是不想活了?我让你看着火上的甜汤,你且跟我说说看,你是没看好还是你自个儿要害姑娘?”
书雪从刚才就一直在哭,妆容早就花里胡哨,如今被半夏一个耳光甩过来,脸颊登时便红肿起来,看上去更加凄惨。但是她半分抱怨都不敢,只跪在地上道:“半夏姐姐,奴婢知道错了,开始一直在小厨房盯着甜汤不敢怠慢,但中间奴婢的娘来寻奴婢,说是家里这两日短钱家用,奴婢便只回房给老娘拿了二两银子,谁知道就·····”她说罢就叩了头,“半夏姐姐您就饶了奴婢这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瞧着姑娘病得模样,我就是打死你都不解气,还敢求我饶你?”半夏气得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心里却合计着书雪得娘并未在谁家房里当差,不过是个园子里的上夜婆子,她为何要害自家姑娘?
她正琢磨着,见宋妈打里间屋出来道:“半夏,姑娘寻你进去。”她忙压下心里的思量,掏出帕子胡乱擦擦脸上的泪痕,才快步进屋。
见苏礼半倚在床头,嘴唇都瞧不出什么血色,半夏就觉得自责不已,都是自己没管束好下人,才让自家姑娘遭这样的罪。
苏礼像是瞧出她的心思一般,冲她招招手,“半夏你过来我身边儿来,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这回原本就怪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