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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心道这应该就是二房庶女,苏禅口中的书呆子五姑娘苏祾,她暗自打量着,素衣素钗、素面朝天,偏生有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气质,旁若无人地只顾看书,难怪苏禅说她都被书勾去了魂儿。

从五姑娘身上收回目光,苏礼四下打量发现没见到苏禅,难道她已经受宠到可以不用请安?正在疑惑,却听见屏风后传来了苏禅的声音:“老祖宗您今儿个的头发梳得真是精神,是谁梳得可要好生的打赏才是!知道的人说这是苏府的老太太,不知道的人这么打眼一看啊,定然要以为是王母娘娘什么时候化身下凡,可是要纳头便拜的喽!”

苏礼听得浑身寒毛直竖,如果要这么赤裸裸的奉承才能赢得宠爱,估计自己是如何也学不来的。可是偏生就有人受用这个,只听老太太笑着嗔道:“你爹是个锯口葫芦,三板子打不出句闲话,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巧嘴的姑娘,我看你上辈子怕是个多嘴的鹦哥,因为话多被贬下来投胎的!”

“老祖宗这话可就不对了,鹦哥投胎成人那可是万年难遇的福缘,我定然是那王母娘娘身旁的鹦哥,因为哄得娘娘开心,便赏赐投胎转世,专门来陪着您给您解闷的!”

说笑声越来越近,就见苏禅搀着老太太,二人都眉开眼笑地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屋里的人都急忙起身,待老太太坐定后一一上前行礼请安,而后才又各自坐下。苏礼起身后才看到原来在老太太身边,还另有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虽然穿着背子却都是上好的蜀绣,看头面首饰也俱不俗,不知道是哪房受宠的姨娘,竟还能在老太太眼前站住脚。

却只听苏禅娇声道:“老祖宗您看看这荷包,绣得多巧,上头的花朵就跟鲜活的一样。”

“是啊,要不是禅儿拿回房,我都不知道原来四姑娘有这么好的绣工。”那女子也紧接着开了口。

忽然听到有人提起自己,苏礼忙抬眼细看,只见苏禅举着给老太太看的荷包,可不就是自己昨个儿刚送给她的,正想开口谦虚两句,却听那女子又朝自己开口道:“四姑娘瞧着就是干净体面的孩子,让人看了心里喜欢,今年十四了吧?除了学过女红,还学过别的什么?可读过什么书?”

苏礼听那女子问话,才将视线投向她,看她满脸满眼相媳妇的神色,还不等开口就在心里打了个寒战。

第十五章 宫里来的嬷嬷

“还不认识吧,这是你大伯屋里的刘姨娘。”老太太对刘姨娘的问话不置可否,只是对苏礼介绍道。

虽然心里突突直跳,但见老太太没什么表示,苏礼就只好简略地回答说:“回刘姨娘的话,今年是十四了,家里请师傅学了几年绣工,书只读了些文字启蒙,还有女戒女儿经之类,旁的就没什么了。”

“这样才好,女孩子家就应该这样,平白的读那么多书,都读野了心。”刘姨娘话里带刺,说罢还扫了五姑娘一眼,可惜对方连眉毛丝都没抬一下。

苏礼觉得自己左眼皮直跳,心里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且不说刘姨娘夸赞自己贬低别人,只看她的神色,完全就是一副拉人相亲的媒婆样。

果不其然,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刘姨娘见自己的讽刺没收到成效,便又扯回来话头说:“老祖宗,上回跟您说起过我那娘家的侄子,今年十九是个秀才哥,去年参加的州试成绩不错,今年在家准备省试,若是中了那可就是进士老爷……”

苏礼此时脑子里哪里还听得进去刘姨娘在说什么,只是飞快地转着,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却发现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地位,更别说是对婚事的自主权了。

刘姨娘的一大套话都快说完了,老太太还没发表意见,苏礼正火烧眉毛般的着急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个苍老却严厉的声音:“老身若没记错,府上的三姑娘还未定亲,怎么先给四姑娘张罗起来了?”

苏礼听到这个声音,简直是如闻天籁,忙扭头一看,门口处进来一位老妇,身材瘦小却挺得笔直,一身蓝布旧衣浆洗得十分干净,头发半白全都一丝不苟地盘起,只一支木簪权当妆点。

刘姨娘一见这人,登时就闭嘴不语,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连一旁的苏禅也都收敛了笑意,悄悄坐直了身子,不敢再黏在老太太身边。

“老身见过老太太,给老太太请安。”那妇人走到老太太跟前,动作标准地俯身行礼,随即便被老太太身边的丫头一把搀起。

“王嬷嬷不要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的,快给看座!”老太太似乎也对她十分看重,半欠起身子一叠声地说着,“去把今年赐下来的贡茶给王嬷嬷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