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客居。
水汽缭绕,将暗红色帘帷与漆花墙壁都模糊出了三分仙境意味,偌大的汤池边,白摇七僵立在欢奴身前。
“姑娘,下不下水不是你能控制的,”欢奴含着笑,意有所指地捏了捏她的肩膀,“您何必再吃些苦头?”
几乎不做犹豫,白摇七伸出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欢奴见状,暧昧地笑笑:“姑娘真是聪明人。”
水中,欢奴拿了把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白摇七的头发,艳羡地说,““您应该有很好的出身吧,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来此?我若是有您这样的出身,必好好待在家里,不会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她看着白摇七血肉模糊的肩胛骨,慢慢覆上掌心,温热感从伤口处传来,不多时,白摇七的肩伤就恢复了六七成,但白摇七意识到,那里仍旧在痛。
“这是主人的一门秘术,只会治好伤口的形,但仍旧会保留痛苦,是教训奴隶的顶好手段,”欢奴像是知道白摇七在想什么,为她解释。
白摇七想到了那一日脸部受了鞭伤的阿雾。
“你能告诉我,我姐姐的遭遇吗?”
欢奴手一顿:“很快,主人会自己告诉你。”
见白摇七沉默,她又道:“原来你是为了自己的姐姐才来的,真是感人肺腑的姐妹情,其实我也有个妹妹,不过……她死了。”
白摇七问:“你是重犯被押来此地服刑?”
“不,我和我妹妹,都是在回乡途中,被那群官兵抓来的,”欢奴的语气淡淡的,“随便给我们安个罪名,就将我们抓来了这里。”
“姬如宣救了你?”
欢奴此次停顿了很久,半晌才低低地道:“以前那些女人,我都会告诉他们,是的,是他救了我,但不知为何,我不想对姑娘撒谎。”
“是主人玷污了我妹妹,让她自杀,”欢奴道,“真是个笨女人,你看我,我就不会自杀,我取悦主人取悦的很好,所以,我在这荒境里,有最好的屋子,最暖的火焰,最香的宴席。”
白摇七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欢奴吃吃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下贱。”
“想活下去,没有错。”白摇七扭头,“我洗好了。”
欢奴一怔,她的手不安地蜷缩了一下:“稍等。”
她拿出了新衣,是一件金线绣花,暗红打底的喜袍,其上光华灼灼,一看便做工不菲。
看着白摇七怀疑的目光,欢奴道:“主人吩咐。”
这件喜服并不合身,但白摇七也只能穿上,欢奴搀着换完衣裳的她,不是像先前一样上楼,而是掀开墙角的地毯,脚在露出的方形地板上左右各踩三下,一道地下楼梯骤然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