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肩膀一抖,偏着头,摇着拂尘,眼睛虚成一条线,假惺惺地说:“傅夫人,你就别为难咱家了,太后娘娘还等着呢,耽搁了,惹娘娘不高兴,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说罢,朝带来那一队士兵使了一记眼色,领头之人往前一站,手按住刀鞘,目光森冷地盯着傅芷璇,用粗嘎的声音道:“傅夫人,请!”
形势比人qiáng,傅芷璇转过身,用眼神安抚闻方,轻轻说道:“我要随张公公进宫一趟,你待会儿回去给小岚带个信,不然她又要哭鼻子了。”
说完,下巴轻轻往下一点,眼神带着恳切之意,直直盯着闻方。
闻方明白她的意思,不由眼眶泛红,藏在袖中的拳头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bào跳,半晌才从牙关中挤出几个字:“夫人放心,一切有小人!”
傅芷璇见他没有冲动,放下心来,冲旁边的张辽一笑:“劳张公公久候了。”
张辽没有废话,一扬拂尘,用细细尖尖的嗓音说了一个字:“请!”
傅芷璇提起脚,踩上马凳,爬上了这座褐色的马车,钻进去,掀起帘子,朝路边脸色铁青的闻方轻轻点了点头。
马车疾驰,她的身影连同这座奢华的马车一并消失在了滚滚的车轮声中。
闻方目送她离去,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眼神,用力一拳砸到了墙上:“该死!”
这面墙壁上的那块砖头立即裂开两根同发丝那么粗的fèng隙,李工头看到这一幕,大骇,往后退了一步,脖子跟着一缩,讪讪地说:“闻方,你把墙都捶坏了……”
闻方恰好回头,眼神中的恨意令人不寒而栗。李工头吓得嘴唇一个哆嗦,余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见他并没有其他攻击xg的行为,李工头稍微放下心来,小声劝道:“闻方啊,你也别担心,好人有好报,傅夫人人这么好,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是太后娘娘知道了她所做的善事,让她进宫受赏呢!”
闻方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家受赏是一下子来这么多士兵,不由分说地把人带走啊。况且现在是下午了,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黑了,宫门也会紧闭,夫人今夜只怕是回不来了。
李工头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变脸,扯了扯嘴角,gān瘪瘪地说:“你别这么小题大做嘛,夫人一定会没事的,要不咱们……”
闻方理都没理他,转身飞快地踏入旁边的那一条巷子里,然后一路净挑捷径走,很快便走回了客栈。
坐在门口摘豆角的小岚瞧他一个脸色y沉地跑了回来,忙放下豆角,跑过去问道:“闻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家夫人呢?”
闻方斜了她一眼,想起傅芷璇的叮嘱,压下心里都愤怒和憋屈说:“萧……太后娘娘请夫人进宫,要褒奖她,今夜应该不会回来。”
小岚不知内qg,一听说傅芷璇能得太后赏识,顿时眉开眼笑,美滋滋地说:“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咱们家夫人得了太后娘娘的伤势,看谁以后还敢欺负夫人。”
得,无知果然比较幸福!
闻方瞥了她一眼,扁扁嘴,什么都没说,飞快地往二楼走去。
小岚见了,仰起头,大声提醒他:“闻方,你走错了,二楼上面是客房,还有几个客人住着呢,你别惊扰了客人。”
闻方充耳不闻,飞快地上了二楼,走到倒数第二间,然后弯起中指,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一轻二重,极富韵律和节奏。
住在这间客房的客人立即打开了门,看到闻方面色一喜,生恐被人瞅见,飞快地往走廊里扫了一圈,然后用力把闻方拉了进去。
闻方随他拉进去,然后往凳子上一坐:“行了,张罗,现在京城里乱得很,客人都退房,找门路出城避风头了,二楼就只剩你们几个,没其他人,你去把大勇他们叫来,我有事要吩咐。”
张罗见他一脸严肃,猜测应是出了状况,忙点头应是:“好,闻大人你稍等,属下这就去叫人。”
不一会儿,连同张罗在内,五个行商打扮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往闻方对面一坐,紧张地问道:“闻大人,你这么突然叫咱们来,可是有事?”
毕竟,从他们住入这间客栈近一个月,闻方从未上过二楼,哪怕是在门口见面,也是装作不认识。
闻方压抑的目光在五人身上溜了一圈,闭上眼,语气沉重地说:“夫人被萧氏召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