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重言沉默地看着她,练素爱道:“是了,我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又为什么要贪图更多?但谁人不是这样……但凡你有一点真心对我,我也……”
段重言摇摇头:“你好好养着吧……我去看看大夫怎么说。”
练素爱看着他起身,看着他转身,忽地幽幽地叹了一声。段重言听到身后那声叹息,脚下顿了顿,却仍没有停。
练素爱是小产了,但原因却是不明,大夫因知道她有过这样的症状,便只道是身子太过虚弱,因此无法保胎才滑了胎的。
段夫人喝问了丫鬟,问不出个子虚乌有来,就也只安抚了练素爱一会儿,便也自回去了。只是私下里,却不免有些失望的。
不知不觉到了晚间,段重言便也留在府中,却只在书房里歇息,并未回卧房去。
大房这边如此凄惶,二房哪里却也不消停。此夜过了子时,段嘉安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索性爬起身来,旁边的红玉翻了个身,道:“二爷怎么了?”
段嘉安一惊,支吾道:“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暗影里,红玉幽幽地看着他,末了道:“二爷既然睡不着,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只是别走远了……也别惊动了二奶奶。”
段嘉安怔了怔,然后道:“我知道。”果真下地,匆匆披了一件衣裳就出外。
段嘉安脚下无声,正出了房中要出屋门,刚一开屋门,就听到里屋秦莹道:“这么晚了,是谁在外面闹腾?”
段嘉安心头一惊,忍不住倒退两步,里头却又道:“是二爷?”
段嘉安心里乱跳,强作无事道:“啊,是我,我心里闷,想出去透口气。”
里头一声冷哼,秦莹道:“二爷可别得陇望蜀的,现刚收了红玉,忽然就又心里闷了,外头哪里好了?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莫非是红玉伺候的不好,让二爷恼了?那也行,改日我派人把她发卖了,另给二爷找好的就是了!”
红玉在里头听见,顿时心惊,一时便捣着嘴默默落泪。
那边段嘉安听出秦莹声儿不对,便进了房去,见秦莹抱着双臂靠在床头,竟是未睡,他惊了惊,便陪笑道:“红玉自然是好的,是这天儿太热了。你何必说这么些有的没的?”
秦莹眼神冷冷地看着他:“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倒没什么,就怕这月黑风高的,二爷出去走倒是不打紧,万一遇上了什么狐狸精缠住了二爷,那就罪过了。”
段嘉安见状,知道是出不去了,便压了心头忐忑,只道:“我知道我宠了红玉,你吃醋了,罢了罢了,不出去也成,今晚上我就陪你,如何?”说着,便翻身上了床,搂住秦莹,哄道:“你也别坐着了,好好地睡吧!”
☆、第 98 章
这一夜段府的人各怀心事。而在段重言的别院里头,方墨白跟段逸两个吃了晚饭,便叫段逸沐浴,段逸把小弓箭抱过来,一块儿在浴桶里翻腾着洗了,一人一狗把浴盆里的水都扑腾的差不多都没了,把方墨白看得乐不可支。
两人沐浴过后,就在蔷薇花架下乘凉,仆人送上一盘切好了的西瓜,方墨白给段逸拿了一片,自己才也取了。两人一人一片拿着吃,段逸看着那红瓤西瓜,先道:“谢谢舅舅!”吃了一口,只觉十分清甜,便又问:“舅舅,爹怎么不回来了?”
方墨白便说:“大概是府里头有要紧事,所以绊住了。”
段逸摇头摆尾,说道:“幸好爹没有带我一块儿回去,不然我岂不是就跟不了舅舅了?”
方墨白没想到他小孩儿居然会有如此想法,便哈哈笑了两声,逗他说:“舅舅又有什么好的?”
段逸扑在他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道:“舅舅当然好了,对了舅舅,白天你为什么不把那些说坏话的人都打走?”
方墨白见他居然还记得此事,便道:“逸儿,拳脚功夫虽然要紧,但有时候却也不能滥用,舅舅才刚回京,立足不稳,不能在这个时候四处树敌,你明白吗?”
段逸似懂非懂,点点头:“那以后可以打他们吗?”
方墨白忍俊不禁:“以后或许会的,但是有些人,大可不必去理会……当初你外公还当朝的时候,这些人见了舅舅,无不拼命巴结,现在舅舅成了囚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自然是看不起舅舅的,人情冷暖,也是有的,所以有一句话叫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大一些就会明白。”
段逸停了吃西瓜,沉思了会儿,说道:“在府里的时候,有些人常常欺负娘,却不敢欺负大奶奶,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