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道:“绿袍叔叔,这是我舅舅!”段逸听出鲁豹是赞扬方墨白,当下也觉得颇为骄傲。
鲁豹闻言,正色道:“俺听闻段公子娶得是练家的女儿,怎么你竟姓方?”
方墨白道:“不瞒各位英雄,先前因我家遭难,妹妹曾为段兄的妾室,我是前首辅方诚之子,方墨白。”
鲁豹一听,当即翻身下马:“原来是首辅公子,鲁豹有眼不识泰山!”当下半腿跪倒,就行大礼。
鲁豹一动,他身后几十人也纷纷下马跪拜。
方墨白吓了一跳,赶紧也跳下马来,将段逸放在地上,伸手将鲁豹扶起来:“快快请起,这话从何说起?我……原不认识各位英雄。”
鲁豹顺势起身,道:“方公子有所不知,我身负方大人恩惠,——我师父,曾经是京城神策营教官陈安,当初因为得罪了相国,被诬陷了罪名,落了大狱,差点全家遭殃,多亏了方大人,在御前仗义执言,才救了我师父跟家人性命,我师父遭此劫难,不愿留在京中险恶之地,便出京告老,才在东平府这里遇到我,我一身武功,正是师父教导,师父去年辞世,临去之前还念念不忘,他一生之中都亏欠方大人大恩,当初方大人遭难,我本欲上京劫囚也好,劫法场也罢,总之救了人出来就行,以后就算落草,也强比不明不白地害了性命好,不巧给师父知道,师父骂我一顿,说那样做,反而会害了方大人,因此一直隐忍,此事也是家师临去之前仍记挂心头之事……至今无以为报,没想到竟如此有缘,在此遇到公子,可算是太好了!”
方墨白听了这番内情,心中颇为感叹,没想到父亲竟还有此事,然而鲁豹身份特殊,此刻又讲起旧事,事关皇家,而他身边又有两个钦差,方墨白一时有些为难。
那王钦差方才给徐钦差止血,鲁豹声音又高,因此两人都听了明白,王钦差便道:“方公子高义,方才不顾安危救护我的同僚,我虽然只是个听命的卑微内监,却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方公子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告知任何人。”
徐钦差也撑着行礼:“我的性命是方公子所救,不然早丧歹人之手,方公子万请放心。”
鲁豹是个直人,性格豪爽,有什么便说什么,全没想到其他,更何况他眼中只方墨白,更不理会其他,两个太监一行礼,他才察觉,但他向来顶天立地心无挂碍,当下不以为然,只心道:“原来是两个狗太监,如果方公子首肯,杀了就是,一了百了!”
方墨白道:“我同两位同路而行,自该同行照护,而且先前也多亏两位及时赶到梁州才将我救了,这不是应当的么?王公公,请照料徐公公到那边暂时休息。”王徐两人明白,便双双退开。
鲁豹听了方墨白的话,心中才又想:“原来他两人对方公子也有救命之恩,嗯……那还是不杀罢了。”
方墨白道:“是了,鲁大哥,你还没有说你们因何在此?”
鲁豹这才说道:“是了,方公子有所不知,你也知道那帮狗官差说我目无官长残害同僚,都是胡扯,因俺亲眼目睹阴钊那狗官用狠毒法子杀死不肯跟他同流合图的主簿两人,还想追杀他们家人,俺一时不忿,就护着他们家人杀出了城,谁知道那狗官竟说是我杀了主簿,俺走投无路,索性落草为寇跟那狗贼对着干,段大人来到东平府后,不知他用什么法子查到此事,他说他知道俺是被冤枉的,要跟俺详谈……俺自己也就算了,当官还是当山贼,同样都是喝酒吃肉,但是那两个主簿的死岂不是永无大白之日?何况他们的家人也盼望沉冤得雪,俺就姑且一试了,昨儿跟段大人把事简单说了一遍,他叮嘱俺照料好那两人的家人,又说会把此事原原本本参奏朝廷,但是上回的监察院来的人,不明不白就死了,俺就担心段大人也遭难,正好小的们来报,说有人鬼鬼祟祟埋伏在这里……于是俺索性就带兄弟们来看看,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哈哈哈。”
说到此,就听鲁豹手下道:“东平府那边好像有人出来了!”
果真,马蹄声声,有人极快地靠近,鲁豹对方墨白道:“是我们山上的探马。”
那人冲到跟前,翻身下马道:“大哥,你让打听的那个段大人,据说一早就去了知府衙门,衙门里那些人说,据说要翻看什么记录考察什么吏治。”
方墨白听了,道:“这不是段兄的性情,以他的脾气,如果查明属实,即刻就会动作……这样,莫非是缓兵之计?”说着,就又跟鲁豹说继续使人去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