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聆才看到那屏风旁边还别有洞天,旁侧更是有一道楼梯,只容两人并肩,斜斜攀延往上,知聆才道:“多谢,辛苦你了。”管事连声说:“哪里哪里,应当的。”倒退几步,才出去了。
缨儿忙不迭地跑进去,见里头有两个套间,一个偏间,都十分宽敞干净,临水阁的窗户又大,风从外头来,格外清凉。
缨儿看了一番,又跑上楼去,把整座楼都看了个分明,欢喜无限。
知聆看楼下这房间已经是很好,卧房宽敞,她看了看那张大床,忽然想到段重言说会带逸儿过来,若他来了,倒可以搂着在这里一块儿睡。
胭脂道:“主子,这儿靠湖,这一层恐怕湿气重,不如还是到楼上去。”
知聆看那楼梯狭窄且高,心想若是段逸来了,那小短腿上上下下怕是不利落,于是还是定在楼下。
选好了地方,知聆便饱饱地又先睡了一觉,昨日她只觉得死了无数的脑细胞,整个人昏昏沉沉,几次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要“晕厥”过去的感觉,若不是她硬撑着,恐怕又要“重蹈覆辙”,但是,心中终究有一股抵触感,不愿就“归去”。
昨晚上本要足足地睡,又被段重言一去……惊到了,早晨起来还觉得头沉沉地,此刻到了新地方,总算又先放宽心,这一觉便到了晌午。
知聆起身之后,见屋里头静悄悄地,竟不见胭脂跟缨儿的踪迹,她略觉诧异,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去,却不见人,只瞧见远远地水面浮着些荷花,风吹荷叶翩然舞动。
知聆带笑看了会儿,顺风又听到有嘻嘻哈哈地说笑声音遥遥传来,却仍不见人影,心知必然是楼阁重叠挡住了。
知聆知道两人大概是趁着她睡着自己去玩了,她自己在窗边上趴了会儿,才起身,也想趁着精神尚好出去逛逛院子。
出了厅内,端详了一番那华美的惊人的落地屏风画,知聆出来,又见两个仆妇坐在檐下,正双双打盹。
知聆无声一笑,不惊扰她们,自出了大厅,直向外头,这阁子外面,是栏杆围起来的,栏杆外就是水,水上挡着一道薄薄地竹篱笆,知聆原本不知作何用,目光一转看到前头十几米远桥下依偎的鸳鸯,才醒悟是拦着这些水禽的,怕他们靠近居所会噪乱。
知聆看那鸳鸯探头探脑,不由喜欢,迈步过来,小桥旁边水里也有些水石假山,让鸳鸯水鸭逗留玩乐,知聆贪看,不知不觉走到石头一侧,正要探身逗那些水鸟,就听到有个声音说道:“不是说他今儿会来此处吗?怎么竟不见人。”
知聆听这个声音似极熟悉,却一时茫然,想不到何人。
另一个略带阴柔的声音却道:“听说段大人是往这处宅子来的……奴婢也不清楚,不如……让奴婢再派人去打探打探?”
“不用了,横竖今日无事,这里的睡房也多,朕不拘去哪里歇着,再等他一会儿便是了……对了,方才那些奴才为什么拦着咱们不让进来着?”
知聆听到一个“朕”字,心一阵狂跳,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个“朕”字代表着什么,不言自明。
然而那声音有熟悉的可疑,虽想不起属于何人,却心惊肉跳起来,又或者并非是想不起,而是下意识地觉得恐惧,故而不敢去想。
但就在知聆脑中还未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就见那桥上已经走来两人:头前一位,身材高大,淡黄锦衣,手中捏一柄檀香折扇,丹唇玉面,遍体风流,于桥上目光一转,便看见知聆。
虚空里四目相对,望着那双本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眸子,知聆只听到脑中“嗡”地一声,刹那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双脚像是踩了云,轻飘飘地也化作乌有,身子一晃,无知无觉地往旁边歪过去。
☆、第 36 章
赵宁哲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内外伤,人却怎么也无法醒来。
他虽然一怒之下赶走了段深竹,但是却并没有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其实就在医生说的含糊不清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请几位权威会诊的想法,只不过此刻自不好说,他听段深竹先说出这话,一来气他竟跟自己想的一样,二则是觉得段深竹实在可疑的很,譬如对知聆的关怀,又譬如,知聆遇到他,就不会有好事。
赵宁哲恨上了段深竹,不想见段氏,甚至让特护们拒绝段深竹的探视。
本来有曲稳出卖色相买通内应,如今看来也不管用,段深竹吃了两度婉拒,他当然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只好作罢。
没想到,才跟方知聆认识,才平和见了一次……最多算是两次,所有的一切,就成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