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怎么敢这样,这是不准咱们牡丹园的人进出吗?刘妈妈怎么敢这样对王妃?”杏丫瞪大了眼睛。
楚涟漪手里虽捧着手炉,可依然觉得手脚冰冷,她确实怀疑刘妈妈会有所行动,但万万没料到她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圈禁“禹王妃”。
以前读明清小说里看恶奴欺主的戏码时,楚涟漪还曾怀疑过真实性,如今刘妈妈却给她上了真实的一课。
“你去悄悄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楚涟漪之所以带杏丫出来,也是因为杏丫的消息一贯最为灵通。
杏丫立刻应声去了,好半晌才摸回泛雪亭,“我在背后听丫头们议论说,暗香姐姐得了肺病,刘妈妈怕她传给了牡丹园的人,这是请了太妃的意思,将牡丹园隔离开,等请过大夫看好了,才放牡丹园的人出去。”
楚涟漪打了个冷颤,忽然想如果自己目前还在牡丹园岂不是一样被圈禁,随便污一个肺病,只怕自己也再无重见天日的时候了。她这个王妃岂不是要被活活圈禁而死,原因不过就是恶奴只手遮天。
以刘妈妈在太妃身边的得意,要收买大夫甚至是太医只怕也是可以的。
楚涟漪只觉得脑袋一晕,险些跌坐在地上。她万没料到刘妈妈大胆至此,而自己一个失宠的王妃也卑微如此,任人拿捏,有时候一条命甚至连蚂蚁也比不上。
楚涟漪生生被刘妈妈吓出一身冷汗来。随即又想着如果唐楼对自己真的是毫无情义,那这禹王府她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而楚涟漪如今想起来,她所唯一能仰仗的便是唐楼的偏心与那微微的情意了。
可是昨夜唐楼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杏丫见楚涟漪浑身发软,便扶了她到水阁里休息,大冬天里水阁冰凉,少有人来,可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刘妈妈设防,她们也不能暴露了目标,杏丫也不敢去找火盆。
一个身份高贵无比的亲王妃在自己府中只能靠同丫头相拥来取暖,楚涟漪想起来也为自己觉得悲哀。
好在杏丫算是个机灵的,看着天黑,便摸出去偷了几个下人私下烤的红薯来给楚涟漪,楚涟漪只觉得又糯又香,足足吃了两个。
“有王爷的消息吗?”楚涟漪轻声问。
“听说王爷约了人喝酒去了,今晚也不知道回不回来,姑娘,咱们还等王爷吗?”杏丫有些担心楚涟漪的身子,“要不,姑娘你先去躺会儿,我去二门外守着王爷,一旦王爷回府,我便领了他来。”
楚涟漪想起唐楼昨夜的怒意,只怕他不肯让她“挥之则来,招之则去”,心中又记挂暗香的事情,就怕米已成炊,误了暗香的终生。
“不,咱们去西角门等王爷。”唐楼如果晚归向来都是走西角门,再看这几日他的行踪,夜夜都是应酬晚归的,所以楚涟漪只好去赌一把。
“可是西角门上守夜的都是男人。”杏丫惊呼。
可楚涟漪着实是怕了,怕了刘妈妈在府里的权势。心里估计,刘妈妈只怕也是派了人在二门等唐楼的,就怕自己起先威胁她的话,要把暗香和华安的事情在唐楼面前捅出。
于是楚涟漪领着杏丫,趁黑从院子里沿着夹道偷偷摸到了前院,十分狼狈地藏在王府进门第一重院子开向夹道的那道门下避风。偶尔遇到巡逻的家丁,只要躲法得宜,也能避过去,只是好几次都险些被人发现。
实在等得久了,楚涟漪的双腿都冻得没有知觉了,脑子里什么也想不了,只想着那烤红薯转啊转的,险些流出口水来。果然是保暖才能思□,如今楚涟漪的脑子那些什么情啊爱啊,自尊啊自爱啊之类的统统败了下风,只想能有个火炉子烤着红薯那便是天下至美了。
楚涟漪连打了十几个喷嚏之后,才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得唐楼进了门来。
唐楼甫一下马,楚涟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迈着冻得冰棍似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跑到唐楼的跟前。
眼前忽然闪出两条黑影,将唐楼也给惊了一下,身边的随从瞬间就挡了上来,眼看着就要将楚涟漪和杏丫这两个不速之客给拿下,亏得楚涟漪险险地喊了声,“王爷。”
唐楼一愣,可这声音明显就是楚涟漪的,他挥退随从,借着昏暗的灯火看了看,果然是她,又见楚涟漪一身小厮的打扮,唐楼赶紧拉了楚涟漪到一旁,“你怎么在这儿?”
话才问出口,唐楼就感到他手里握着的那双玉手再没有往日的温润滑腻,仿佛个冰块似的,寒冷刺骨,“天,你在风里站了多久了?”
楚涟漪冻得嘴唇哆嗦,好容易喊了声“王爷”后,再讲话只觉得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