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楚涟漪还曾经有过一段异世的记忆,只教得人“没事绝不要自作多情”的道理,那些男人就算是与你调情,也并非就意味着有什么感情,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所以楚涟漪暗自笑自己怎么就想起那毛贼来了,还对他的身份颇多猜测。
这便是楚涟漪同这个时代姑娘的差异。那九姑娘只看见禹亲王对自己笑了笑,就遐想联翩,那是因为这里的男女彼此平素并不接触,哪怕只是多看一眼,多笑一笑,那背后可能都有很多含义。
柳茜雪“啧啧”了两声,笑道:“只不定咱们家就要出一位亲王妃了。”
六姑娘见柳茜雪调笑自己的妹妹,而偏偏九妹又满脸羞红,便为她解围道:“这有什么。都说嫁郎嫁高,娶亲娶低,别说亲王妃了,咱们家不是还出过一位皇妃么。我看呐,茜妹妹长得国色天香,指不定那一日也就做了亲王妃。”
柳茜雪撇嘴自嘲地笑了笑,“我什么身份,可从没指望过要做什么亲王妃,再说了那些个亲王都是靠父荫,也未必就有什么本事。”
五姑娘见柳茜雪说得小家子气,那一日她也见到了那禹亲王,看他对自己等人颇多留意,心想自己已是定亲之人,而身边最出色的便是九妹妹,所以也同那九姑娘一般想多了些,思及此五姑娘便出声道:“那却未必。我听娘说,那禹亲王却不是那等靠父荫的无能纨绔之辈,这亲王的头衔还是他自己挣下的。当初老亲王殁了,按例他只封了郡王,接替父职总督宁远兵马,北抗蒙古铁骑,东拒女真强敌,立下了赫赫战功,前年夏
天在午门献俘,好不热闹,皇上下旨晋的亲王衔。”
九姑娘见大家都向着自己说话,也没那么窘迫了,可毕竟害羞,便对柳茜雪道:“茜妹妹何苦这样自贬,如今咱们这些个圈子里哪个不知道茜妹妹才女的名声。就连蕙亭县主近儿个开的迎春宴不也特特地来邀请了你吗?”
柳茜雪被五姑娘、六姑娘明里暗里针对了一番,脸色早已难看,听九姑娘这么一说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柳茜雪貌美才高,奈何出身商户,母女又被兄弟欺负,心里只恨老天的不公,凭何楚氏女除了家世外样样不如她,却能得配侯府世子,又能联姻探花翰林。这等心里的不平,让她更是处处都想挣个赢,更是爱惜自己的颜面。
“正是,茜妹妹做的那首《卜算子》,如今咱们京城的闺秀里有谁不知的,连我这个素来不出门的人,都略有听闻。”楚涟漪与柳茜雪接触多后,大约也了解了她的心性,知她心底本无恶意,只是心眼子小了些,又爱她的才华,这才出声帮她说话。
柳茜雪看了一眼楚涟漪,却只道何由她一个被退亲的人来怜悯自己,便转过头去,也不看楚涟漪。
因着柳茜雪这个插曲,众姊妹的兴致也被扫了些,略略坐了一阵后便散了。
14、桃花社
永元二十三年的春天,春风里总夹杂着丝丝寒气,那暖意怎么也留不住,二月里还飞了大雪,冷得人哆嗦。
“这天气,前日里还有点儿日头,今天就阴风惨惨了,指不定又要下雪了,也不知道五姑娘出嫁那天会不会飘雨,那可不是好兆头。”暗香一边给楚涟漪梳头,一边嘀咕着天气。
为了没几天就要出嫁的五姑娘,楚府上下人等几乎都被四夫人给提调了起来,仿佛嫁的不是一个侯爷,而是当今的天子似的。
为了这阴风夹雪的天气,四夫人没少发脾气,还特地去城外的法恩寺请了和尚来做法事,求的是二月二十二日当天风和日丽,能有个好兆头。
眼看着今儿都二十了,也不见天上的阴云有散去的兆头,急得四夫人嚷着要找法恩寺和尚的麻烦。
疏影将缠枝莲纹掐丝珐琅彩的手炉放入楚涟漪的手中,又为她披上翠云裘,这才扶了她出门。
待入了老夫人的屋子请了安,四夫人一扫楚涟漪那娇娇悄悄的素净模样心头火就摁不住的往上冒。
只见楚涟漪上身着了宝蓝色织金缠枝牡丹纹缎面通绣短袄,下面着了暗折枝牡丹纹白缎马面裙,底部饰了彩色花鸟纹裙襕,,挽起的双丫髻上仅饰了一排小珍珠簪子,通身再无其他金银首饰。
“怎么大喜的日子,姑娘也不着得喜庆点儿?”四夫人撇了撇嘴。
楚涟漪其实并非要这般素净,不过是因为天气冷,带那些金啊银啊的项圈、镯子,碰着肌肤总觉得冰沁沁的,她又知道四夫人最近急得嘴角长燎泡,看见人就刺儿,也不同她计较,含着笑又给四夫人道了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