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涟漪没接柳姨妈的话,对着太夫人笑道:“那真是太好了,祖母最会养人,人家都说咱们楚府的女儿好,连孙女儿这一辈也跟着沾光。你看这屋子里一个个都欺花赛玉,连祖母取的媳妇儿都是个儿顶个儿的,涟漪能跟着祖母,自然就能养得富贵。”如今祖母可就是楚涟漪的救命稻草,这大腿不能不抱。
太夫人这一辈子最自豪的莫过于两件事,一件就是养了个乾丰三年的状元郎如今贵为户部侍郎的儿子,一件就是楚府的女儿人人都夸奖。虽然楚涟漪算是楚府的“奇葩”,但那退婚之事另有猫腻,也怪不得楚涟漪,所以太夫人也并不往心里去,要怨也只怨去了的楚夫人。
太夫人将楚涟漪搂在怀里,亲得不得了,本就是长子唯一的嫡女,以前虽然生份了,但如今怜她命运多舛,爱她容颜娇媚,憨态可人,带着些许弥补的心,对楚涟漪亲近了许多。
楚涟漪在太夫人面前说了些寄云庵的风光,一边却在留心堂中诸人,其他人面色都寻常,六房朱氏唇角偶尔对着三房不屑地撇一撇,旁氏却一脸喜容,就连楚涟漪今日讨了太夫人高兴,得了欢心,她也不曾说上句风凉话,可真是转了性子了。
再看六姑娘与九姑娘,都是一脸的欣喜,而六姑娘楚涟晴的脸上还别添了几分娇羞,将如花容颜烘托得更明媚骄人。
楚涟漪的眼波微微流转,便把事情料了个大概,“祖母,让涟漪猜猜今日究竟有何喜事可否?”
“好啊,瞧瞧你这妮子能不能猜出,猜出了祖母有赏。”太夫人今日的心情看来的确好。
两祖孙这般一对一答后,整个屋子人的眼神都胶着在了楚涟漪的身上,只见她灿烂一笑道:“定是六姐姐嫁杏有期了。”
“不算,不算,定是你这狐猾妮子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来骗我老婆子的宝贝。”太夫人笑着捏了捏楚涟漪的脸。
“才没有,祖母你这是耍无赖,涟漪昨晚才回家,哪里听得来六姐姐的喜事。这么说,涟漪是猜对了?”楚涟漪在太夫人的怀里不依地拱着,仿似这祖孙两人从一开始就好得不得了似的。
其实一屋子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六姑娘的婚事昨日才算真的定下来,这事没成之前,旁氏一直捂着掖着,就怕不能成反而被人笑话。昨日定下来之后,今日一大早才带了六姑娘来太夫人跟前炫耀,这才引来了其他几房的人和各位亲眷。
楚涟漪刚回府,哪里能知道这些,自然都是她猜出来的。
“你这丫头怎么猜到的?”太夫人越发觉出了楚涟漪的聪慧。
“这有何难,单看祖母你笑得合不拢嘴,就知道定是有天大的喜事,再看这屋子里,三婶婶红光满面,六姐姐一直垂着头,红着脸,却又偷着笑,涟漪自然就猜到了。”
“你这疯妮子胡说什么,我哪里偷笑了。”楚涟晴作势就要上前拧楚涟漪的脸,两姐妹闹做一团,更惹得了满屋的笑声。
待楚涟漪二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屋子里才安静了些,只听得一个甜美清凉的声音道:“十二姐姐要是能猜出六姐姐杏嫁何处,咱们可才真算服了姐姐。”
楚涟漪诧异地看了看出声的人,却是柳茜雪。今日她梳了一个双环髻,以鲜红芍药簪于鬓边,斜插了五枝喜鹊闹梅金簪子于发后,一袭对襟杏黄牡丹折枝刺绣褥裙,并花开富贵桃红抹胸,妩媚艳丽之极,但终是少了些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烂漫。论年龄,她比楚涟漪还小了一月,也未及笄,如今的打扮却仿似大姑娘了。
老于年龄的风情,背后自然有说不得的故事。
只是楚涟漪没想到柳姨娘那样八面玲珑的人居然养出这么个高傲的女儿来,自己猜出了六姐姐的喜事,本就是玩笑话,并不当真,她却较上了劲儿,还说什么服气不服气,这样一来,如果楚涟漪猜不出杏嫁何处,反而落了下成,倒成了楚涟漪的不是了。
柳姨妈连连给柳茜雪使眼色,她都当做没看见。
太夫人听柳茜雪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这倒是,碗丫头你要是猜中了,祖母把当年出嫁时你曾祖母送我的那副仅绞丝翡翠镯子给你。”
太夫人此话一出,知道这镯子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镯子是母传女的家传之宝,十分贵重,当初本该传给楚涟漪的大姑母,但因为大姑母的婚事太夫人不喜欢,而大姑母又死活要嫁,所以这镯子,太夫人并没有传给她。
楚涟漪本不想当出头的椽子,但奈何她骑虎难下,这会儿要真是自动认输,在太夫人眼里可就讨不了好了,仿佛一个半吊子似的。她母亲过世,父亲基本不过问内宅的事情,今后她的婚事都得落在太夫人手上,自然是要尽心讨好巴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