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
出征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庭辩虽然结束了,出征也成定局,辩输了的人还不肯消停,试图让刘彻改变主意。主战的被主和的攻击,击中被打击的最惨的就是韩嫣。不拿出身做文章,还有其他的可以讲,比如年龄、比如长相、比如……
韩家许家直家压下了许多流言,就这样,还是有不少乱七八糟的话传了出来。就算是自己想装死,也不能让家里人跟着被人闲话。无奈之下,韩嫣只得做一点宣传攻势,煽情了一把,并且动用了一向不屑的剽窃的手段,在刘彻为他们饯行的时候,盗用了曹植的白马篇,稍作修改,拿了出来。
“白马饰金羁,连翩向北驰。借问谁家子, 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 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 胡虏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胡卑。弃身锋刃端, 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吟完之后,引得众人一片叫好,刘彻亲自捧了一盏酒,递给韩嫣,道:“我要你好好活着回来!”韩嫣忙应了,接过酒盏一口喝光了饯行酒,借酒遮住了羞红的脸,真是靠作弊得了满分,然后被老师当众表扬。
然后,拿着一个准备多时的狰狞的青铜面具,扣在了脸上,心说,看谁再拿我的长相做文章,我就半夜带这个吓死他!
——真正的原因是:北地风沙大气候干燥,就算没有恐怖的沙尘暴那风也不是盖的,吹到脸上皮肤吹黑了倒没什么,要是吹得破了皮裂了口子,疼的可是自己。
————————————————————————————————
六月,一切准备就绪,大军开拔。
真正上路了,却是韩嫣跟着李广走在了前面,王恢带着人马走在了后面。骑兵的本事在这时便显现了出来,临时抽调的骑兵与李广手下用熟了的老兵以及韩嫣手下专职训练了多年的职业军人自是不能比。王恢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李广见他行得慢,直接邀了韩嫣走在前面——都是要到马邑再分道的,走得快的先到了可以修整一下,免得被走得慢得拖得没了劲头。
韩嫣领着三千骑兵,跟在李广的后面,心想,我就记得李广老是迷路,现在他在前面带着走,该不会把我给带岔道吧?
摸摸马颈旁的袋子,里面装着司南和地图,看看后队,是成箱子的箭支。这是吸取了李广迷路、李陵缺箭的历史教训,希望自己不会有他们那样的遭遇。
一路走过来,两支部队的差别就显现出来了,李广还是一贯的风格,而韩嫣师承程不识。总的来说,一零散一整齐。因互不统属,倒也没有什么矛盾,互相看着对方的营盘都觉得新鲜又不好照搬。
跟在李广身边,听他讲述周围的地理形势,韩嫣很是惊讶:李广认识路呀!李广见韩嫣听得认真,也非常得意,有意让韩嫣看看自己的本事,讲解得更卖力。
马邑是个边城,因为靠近匈奴,边贸比较发达。边贸城市总是有着大量的财富,用马邑来引诱匈奴,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韩嫣虽然知道这次遇不到匈奴性命无忧,心里还是打鼓——他不记得马邑之围到底是为什么使得汉军和匈奴未战一场便让单于给跑了。
根据事先的安排,在这里,两支骑兵要兵分两路,包抄匈奴后路的。
分道的时候,李广扬鞭大喊:“战场上见。”一溜烟走了,非要提前赶在王恢前面到达指定地点不可。
留着韩嫣领着骑兵等着行动不快的王恢。
不是韩嫣非得跟着李广,实在是王恢的脸色不太好看。韩嫣的风评固然是不错的,为人也好,朝中人缘极佳——人缘再好,也有瞧他不顺眼的,王恢就是一个。王恢起自布衣,打拼得辛苦,在满朝黄老无为的时候,能够鲜明地反对和亲,是个性格刚强的人,对于韩嫣这样的纨绔子弟,是有些瞧不上眼的。年纪比自己小,官位却不见低多少,这也就罢了。明明是自己的提议,到最后一个廷议、一首破诗,让韩嫣把风头全占了。讨厌,可能就是一种感觉吧,反正,从自己秘密进言设伏,而韩嫣却被刘彻留下来吃饭,王恢对韩嫣的感观就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