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兔崽子?”顾沉白蹙眉。
涂言语窒,结结巴巴地说:“小兔、小兔崽子就是小兔崽子呗。”
顾沉白很无语,但也忍不住笑:“行吧,随你怎么喊。”
买完菜,顾沉白好不容易把涂言哄好,牵着手出了超市,十一点的阳光很刺目,涂言眯着眼,往顾沉白的身上靠了靠。
“嫌累吗?要不让司机来接?”顾沉白问。
涂言摇头:“走回去吧,反正也不饿,中饭可以晚点吃。”
他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两边都是匆匆下班的人,他们看起来有些急切,除了几个拖着小菜篮车的老人,整条街上只有涂言和顾沉白最悠闲,好似没有对时间的概念,悠悠闲闲地往前走。
涂言突然开口:“顾沉白,我给你讲讲我以前的事情吧,其实挺无聊的,但如果你想听——”
“我想听,你慢慢讲。”
27
以前的事,从何说起呢?
讲得少没有意义,讲得多又显得矫情。
涂言并不是一个擅长宣泄情绪的人,也不爱诉苦,大部分时候,他都能自己消化,消化不了的事情也会随着时间慢慢被淡忘。所以,让他在一个温暖和煦的冬日午后突然开始讲述他的过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顾沉白牵着他的手,时不时捏捏他的手心,不急不缓地说:“兔宝,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在聊天。”
涂言看着路边光秃秃的树,做了个深呼吸。
“很小的时候,总有人问我,涂言,你有什么好烦恼的?你的爸爸妈妈那么有钱,你自己还是优级omega,你已经比世界上99%的人都要幸运了,你为什么还不开心?后来进了娱乐圈,也有人问我,涂言,你为什么要摆出一副臭脸,好像别人欠你钱一样?你年纪轻轻就能出名,有那么多粉丝,还有戏拍,比你惨的人多了去了,你是最没资格抱怨的人……”
顾沉白没有打岔,他很耐心地听。
“其实也确实没什么好抱怨的,父母离异?这也是很普遍的事情对吧,祁贺的父母前年也离婚了,他们还为分家产闹得不可开交,祁贺也没有被影响到多少,每天还像只花蝴蝶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太敏感了,也不够坚强,总是和过去那些事情纠缠不清。”
顾沉白蹙眉,拉过涂言的手低头亲了亲。
“我爸妈算是家族联姻,所以他们没什么感情基础,我出生后他们的关系缓和过一段时间,但后来还是分开了,他们一直是各过各的,但为了社会形象没有领离婚证。在我小学六年级的一天下午,他们突然带我去了游乐园和海洋馆,然后告诉我,他们已经正式离婚了,那天我没有哭,只是很蒙,他们觉得我接受得很快,所以也没有哄我。
“几天之后,我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然后因为精神压力太大,导致分化期提前,在体育课上晕倒了,醒来后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校医告诉我,我分化成了等级很高的omega,让我快通知我的爸爸妈妈,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那一刻,我才突然开始难过,因为我打不出去这个电话,他们不会为我高兴的,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后来,班级里的一个同学来看我,他算是班级里唯一能和我说说话的人,他看我状态不好,就对我说,‘涂言,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分享,不要憋着’。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那天我实在是太难过了,就把我父母离婚还有他们都不关心的事一股脑全哭着说出来了。他临走的时候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结果等第二天我回学校之后才知道,我父母离婚的事情已经是无人不知了,甚至多了几个版本,最离谱的版本说我是我爸和小三生的。这件事给我爸妈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他们把我骂了一通,让我不要再把家里的事告诉别人。
“后来……你看到了,我长成现在这副样子,不好也不坏,没什么极端人格。”
顾沉白脚步顿了顿,转身朝涂言笑:“还正好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涂言咧咧嘴角,干巴巴地说:“讲完了。”
顾沉白良久没有说话,涂言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口水,手心开始出汗:“顾沉白,我其实没那么可怜,我——”
“如果我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顾沉白停下来,转身看着涂言认真地说,“我一定会把你偷回家,当宝贝养着。”
涂言松了一口气,难掩笑意地嘁道:“傻瓜,幼稚。”
顾沉白握住涂言的手,和他五指紧扣:“兔宝,我知道让你把过去的事忘了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希望在你跟我讲完之后,就把这些事存放在我这里,我希望你的痛苦在我这里终结。”
涂言默然,他盯着顾沉白的眼睛,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挽住顾沉白的胳膊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路过一家文具店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让顾沉白站着别动,自己转身跑进去,几分钟又拎着小袋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