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村子里的伤者跟幸存之人救出在村落的空地上。
这个村落聚居的人不多,只有五六十户,人口也有近百了,此刻却只剩下了十几二十个人,大家聚在一起,劫后余生,可是亲人却多半都不在了,赖以为生的家园也荡然无存,有人便忍不住放声大哭。
九难,沐剑声,徐天川,玄贞道长,连同四爷和建宁,阿珂站在旁边,看着这惨状,连九难这出家人忍不住都落了泪。四爷素来冷面,此刻也红了眼。建宁站在他旁边,察觉四爷攥着自己的手腕越来越紧,起初还能忍,后来就叫道:“老四。”
四爷身子一抖,醒悟过来,急忙放松下来,说道:“疼么?抱歉,我一时……”建宁轻轻地摇摇头,说道:“你不用太难过了,这些事……免不了的。”
建宁之所以如此说,是知道四爷的心境,跟平常之人不同。
身为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下子民莫非王臣,四爷起初高高在上眼不见自然不知,如今亲眼所见自己的子民被外虏烧杀抢掠,心中那口气怎能平静?一时之间血气翻涌。
这些人之中,大概也只有九难的心情跟四爷略有相似。
四爷将怀中带的银票之物交给徐天川,让他们分给那剩下的几个村民,又指引他们另外迁徙到别处居住。
是夜,便捡了那未曾被烧毁的屋子暂住。九难见四爷握着建宁的手,虽然有些疑惑,可略想一想,也想通了。阿珂本来想对九难告状,见九难默默无语,她也知道白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凄惨,恐怕大家心情也都不好,因此阿珂也不声不响。
徐天川跟玄贞道长并四爷三人住一间屋子,四爷拉了建宁进来后,两人就借口出去。
房门关上,四爷看看屋内摆设简陋,就拉着建宁坐在唯一的一张桌子边儿上,此刻才缓缓地放开她的手。
建宁握了握自己的手,说道:“你不是去云南了么?事情办得怎样了?”四爷望着她,若有所思说道:“我若是想做一件事,是没有成不了的。”
建宁微微一笑,说道:“胡吹大气。”
四爷忍不住,便重握了她的双手,说道:“我说真的……我说服了吴六奇,有他那道屏障守在云南边境,吴三桂就算动手也要大为头疼,另外,耿精忠跟尚可喜那边,都已经偃旗息鼓,不成气候。”他说到此刻,便低声道:“皇上不会再叫你去和亲了……”
建宁身子抖了抖,说道:“原来你去,是为了我?”四爷不回答,却说道:“你还没同我说,你是怎么竟跟九难……还有沐剑声一块儿的?”
建宁见他问,便把跟九难的渊源一一道来。
原来当时九难掳了建宁出宫,便又逼问她。建宁无法,幸好她依稀记得《碧血剑》的大略剧情,便说道:“你问那个姓袁的高人,他是我上次出宫时候偶然遇到的世外高人,他身边儿还跟着个容貌很美的女子,大概是她夫人,我听他叫她夫人‘青青’呢!”
九难听她说到貌美女子的时候,就猜到跟着袁承志的一定是温青青,一听果然如此,这十几年来她都没有这对的消息,此刻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那现在他们在何处?”
建宁说道:“他们是世外高人,自然居无定所,不过我听闻他们说要出海的……”
九难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一阵黯然,道:“出海……果然,我听闻他们隐居海外了……”转念一想,说道:“那么你怎么会认得我?难道……”
建宁心思转动何等之快,当下说道:“我当然认得你了,因为是那高人跟我说的嘛。”九难说道:“他、他跟你说我?”又急忙道,“不对,你跟他非亲非故,他怎会同你说起我?”
建宁见她神情着急,想信又不敢似的,心中一叹,想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浅,这段事情过了恁般多年,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又是出家人,却还忍不住为了袁承志而挂心……唉!”
建宁便说道:“嗯,她的那个夫人呢,很喜欢我……跟我一见如故,还说要教给我武功呢,只不过我不太喜欢习武,就罢了,袁高人性子和蔼,也‘爱屋及乌’,对我极好的。”
九难神情黯然,一时忍不住想到年轻时候的事迹,当时的温青青喜爱男装,打扮起来粉妆玉琢,岂不是跟这个“鞑子公主”有几分相似?若说她喜欢这公主,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