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娜互相来往了那么久,她自己也看了不少书,渐渐明白过来,女宠和芭蕾舞女,在世人眼中都是娼妇般的存在。她不在乎世俗的看法,但并不代表她愿意公开过去,把自己曾经的身份放到公众的眼皮底下,任他们嘲讽讨论。
直到这时,她才理解到安娜之前所遭受的压力。
别人会怎么说她?
她该怎么反驳?
她还能让奥黛尔为当初的恶意付出代价吗?或是说,她还有和奥黛尔相提并论的资格吗?
……埃里克会厌恶她、远离她么?
数不清的问题冒出来又沉下去,白兰芝脑中乱哄哄一片,心跳如坠着巨石般沉重。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抽走了林德手中的报纸,埃里克站在她们身后,垂着长长的眼睫毛,神色宁静地阅读着奥黛尔的文章。
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毫无起伏,仿佛奥黛尔的尖刻言语只是一粒无关紧要的灰尘,只要轻呵一口气,就能把它吹得无影无踪。
白兰芝的种种负面情绪,忽然就平复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3=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仿佛和白兰芝有着深仇大恨一般,第二日,天还未亮,各大报社就已在奥黛尔的勒令下,加急印出了她的《女性宣言》,并将它刊在了最显眼的头版。每一个从书店橱窗、车站报摊、报童身旁经过的路人,都能看到她那激昂有力的文字:
各位女性同胞,你们好!
在此,我必须揭露一个人人皆知却无人揭露的现实:
那就是巴黎歌剧院的舞团,早已沦为妓女的天下。我前段时间上演的一部歌剧,明明并无芭蕾的桥段,却因为某些人利欲熏心,而强行在第一幕结束后加入芭蕾的元素。我愤怒,我惋惜,我无奈。同样是女子,为什么我在为自己事业艰辛奋斗的时候,她们却躲在阴暗的后台,靠着年轻娇美的容貌,和有钱的男人进行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必须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史上首位穿着足尖鞋的女高音,白兰芝。不得不说,她十分聪明,并且很会炒作。但我想更正一下,早在一百年以前芭蕾舞者就已经能边跳边唱了,她并不是首位既能跳芭蕾又能唱花腔的舞者。我不介意被人打败,但我介意被一个肮脏、污秽、腐朽的人打败!至于我为什么如此说她,且听我慢慢道来。
在大革命时期,《妇女和女性公民权利宣言》就已宣布:“女人生来自由,而且和男人平等。”
在阿特米希娅·真蒂莱斯基之前,人们都说女性是不会画画的;在克拉拉·舒曼之前,人们也说女性是没有作曲才能的。我举例这些名人,并非是想借此抬高自己的地位,而是想说,社会上眼界开阔、思想进步的女性越多,我们的地位才会越高;见识狭窄、思想腐朽的女性越少,我们就越不会受到桎梏。而白兰芝,就是我们的桎梏!
她曾是克莱顿公爵的女宠(在此,我要批评一下大公的不良作风),从未受过正统教育。“和你相比,她显得一无是处,只会争风吃醋和投机取巧。”这是公爵殿下的原话。这样的女子于整个女性群体,都是糟粕、病毒般的存在。
试想,假如你的女儿以这种人为偶像,每日不想着勤奋好学,而思索着如何修饰自己、如何攀附权贵,那她将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假如你的妻子以这种人为偶像,那就更可怕了,一旦她碰见比你有权有势的人,她将立马抛弃你和家庭。假如你的丈夫以这种女子为偶像,那他还可能成为英明理性的一家之主吗?长此以往,家破人亡,法国再无独立耀眼的女性出现,整个国家都将陷入发展的困境,后果不可谓不可怕。
另外,我想为芭蕾正名。它是十分优秀且古老的艺术,不该变成这些人投机取巧的跳板。我希望未来能有更多的芭蕾哑剧涌现,而像白兰芝这样的秽物,最好是消失不见。女性应该远离这样的坏榜样。现在的女子活着真是太艰难了,我不想看见她们因为个别品行不端的人,而步入歧途。
最后,抄袭的埃里克先生,沙龙的邀请函已送到你的手上。届时见面,若是你道歉心诚,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不然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这篇文章在巴黎各个阶层引起了轩然大波。
自从奥黛尔利用自身影响力,扩大商品销量后,不少商家就学聪明了,他们不敢直接印奥黛尔的肖像——她是大明星,不好惹;只敢印一些小演员的肖像上去,以此刺激销量。白兰芝则是被他们选中的那个小演员。本以为她至少能红一段时间,没想到她陨落的速度堪比流星。印着她肖像的香烟刚刚出厂,她的风评就跌落到了谷底,白送给穷困潦倒的老烟枪,对方都不屑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