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弥月眨巴眨巴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卫盛兰,道:“四妹妹先前给武安侯夫人挑首饰时,不曾询问过我的意见。这阵儿在书院里也极少主动与我和大姐姐说话。我以为四妹妹并不待见我,定是不愿意收我的东西的,便没有询问四妹妹……”
她说着,指了指最后一匹黄绿色妆花缎道:“正好这匹妆花缎还不曾送人,便送给四妹妹吧。”
妆花缎布料珍贵,但这一匹的颜色和花纹都是卫弥月不喜的。她方才还想着这匹布该如何处置,既然卫盛兰撞上来,那送给她也无妨。
卫盛兰瞧一眼妆花缎老气的万寿云莲花纹,心里嫌弃得不行,但既然来了便不想空手而归。她还是命丫鬟金环将那匹布抱起来,走前来到卫弥月身边,轻声凑到她耳畔说道:“三姐姐若是因为虞婉彤是虞皇后的亲侄女儿而巴结她,婼婼提醒三姐姐一句,虞皇后中宫的位子早就不保了,如今正受宠的是兰贵妃。”
卫盛兰特地顿了顿,故意强调道:“兰贵妃……便是沈都督的亲姐姐。三姐姐还得罪过沈都督呢。”
卫弥月并没有把卫盛兰的那番话放在心上。
更何况她跟虞婉彤交朋友,也根本不是因为她是虞皇后的女儿。
只是有一点说对了,周氏确实是想请媒人去武安侯府,说卫盛兰与裴迹的亲事。但是底下妹妹定亲,总不好越过上头的姐姐们。
是以周氏便将这个想法向郁氏透漏了一下。恰好郁氏觉得卫弥月年纪也到了,趁着最近她被禁足在霖雨院,着婆人寻了几名京城里勋贵世家的子弟名册,拿过来给卫弥月过目。
这是要让她自己挑顺眼的。
第35章
虽说知道古人成亲年龄一般比较早,但眼下她这具身体才十四岁,似乎还没来癸水,这便要为她相看亲事,会不会有些过早了?
卫弥月对成亲不大热衷,但郁氏命人送来的几家世家公子的名册,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颇有几分在古代选秀的感觉。
卫弥月趴在碧纱橱里的美人榻上,面前摊着四五张宣纸,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纤薄肩头。兰绘捧着她的头发放在熏香上方,细细地熏着头发。金芽则掀起她左手的雪青色袖子,将护肤的雪白膏脂一点一点涂抹在她的小臂上。
要卫弥月说,身为阶级制度的受益人,她确实还挺享受这种待遇的。这才短短两个多月,她已经从一开始的惶恐、不习惯,变成现在大大方方的享受。
她下巴枕着金银丝引枕,将这几页宣纸一张一张地看了一遍。别说,郁氏给卫弥月找的这几名待选夫婿条件都还不错,要么是十九岁便考入殿试一甲的有为少年,要么是国公府的长房嫡子、将来定会继承国公的爵位,还有武考前三甲、目前在金吾卫当差、前途无量的武将……卫弥月瞧见“武将”二字,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巳节那日将自个儿的荷包交到她手上的沈咎。那天她走得仓促,手里还捏着沈咎的玄色绣金荷包,一直带回了霖雨院。后来卫弥月害怕被丫鬟或者其他人发现,每次出门都将他的荷包藏在袖子里。
她倒是想过烧掉一了百了,但她更害怕下回碰面沈咎问她要。更何况那荷包里还有好几张银票呢!
她若是把荷包烧了,那银票该怎么处置?
卫弥月想到这些便头大,恨不得立刻见到沈咎将他的荷包还给他。这些名册她也没心思看,阖起递给一旁的小丫头,道:“去跟我娘说一声,我想多留在她身边两年,这本名册请她先收回去吧。”
小丫头应了一声,跑去郁氏的院子回话。
但郁氏决定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卫弥月自个儿不选,她就为卫弥月挑选了一个,便是那名在金吾卫当差的十八岁武将李淳风。正好后日卫府女眷准备去城外的千佛寺上香,郁氏听闻李淳风和他母亲也是那一天去,便行动力极强地,提前与李夫人通传了话,让这两名小辈在那一天相看相看。
卫弥月是去千佛寺的头一天晚上才听郁氏说起的。
她反抗也没有效果,最后索性看开了,相看就相看,到时候再说不合眼缘就行。
于是头天晚上,兰绘和金芽受了郁氏的吩咐,待卫弥月洗浴完之后,为她的头发熏香,又擦了润肤的香肌膏,还为她十根玉指和脚趾都染上浅樱色的蔻丹,临睡前又让她含了一颗京中贵女重金难求的五香透肌丸。
精致的程度比卫弥月以前约会的前一天晚上更甚。
好在第二天早晨郁氏没有强行要卫弥月浓妆艳抹,兰绘只用黛笔轻轻地为卫弥月描了眉,唇上轻轻抿一点粉色口脂,便是娇嫩鲜妍,眉目如画。卫弥月换上妃色如意云纹春衫并一条月白色裙子,走出卫府,同郁氏乘坐同一辆马车,一块儿前往城外的千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