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为了应和卫弥月的话,那边邹先生恰好走到卫繁絮身旁,看了卫繁絮的画后毫不吝啬地赞叹道:“卫大姑娘画艺精湛,实难想象出自一位十六岁的姑娘之手。”
卫繁絮谦虚道:“先生谬赞了。”
这头卫盛兰听了卫弥月的话,再听到邹先生对卫繁絮的赞扬,脸色微变了变。仿佛变戏法儿似的,立刻就收了笑意,轻轻哼了一声,扭头与身旁庆国公的孙女儿搭话,不再理会卫弥月。
因着原主先前性格怯懦软弱,常常被卫盛兰欺负了也很少声张。以至于卫盛兰一个二房的妹妹,对卫弥月却很不客气,丝毫没有长幼尊卑的礼数。卫弥月却不是原主,也不打算长期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强压一头,她疑惑地轻轻“咦”了一声,眼眸明澈,插入卫盛兰和庆国公孙女儿的话间:“四妹妹为什么不理我,还瞪我一眼,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卫盛兰立时停了声,有些惊愕地扭头看向卫弥月。
卫弥月翕了翕鼻子,十分无辜的模样,“四妹妹不喜欢我说大姐姐画画儿好看吗?先前我当着祖母的面儿夸大姐姐写字好看,四妹妹便好几天都不理我。可是我想不通,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她的声音不高,恰好仅能让卫盛兰及周围的几个姑娘听到。
可这已经足够让卫盛兰无地自容了,卫弥月这是什么意思?说她不愿意听到旁人夸奖大姐姐,不就是只能夸她的意思吗?那不就是说她善妒吗?
卫弥月什么时候这么牙尖嘴利了!
卫盛兰没想到卫弥月居然敢顶嘴了,以前自己也这么对待过她,可她不是都唯唯诺诺不敢吭声吗?卫盛兰脸都红了,勉强维持着笑脸,紧紧地咬着牙,声线僵硬:“三姐姐胡说什么,我何时不理你了?”
卫弥月只静静地瞅着她,明明没再多说一句话,可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却写满了控诉。看得她旁边的苏桃都有些于心不忍,苏桃叹一口气,既有晌午吃了卫弥月午饭的缘故,又因确实觉得方才卫盛兰不对在先,帮着卫弥月说话道:“蔻蔻若是想学画,向我请教也是可以的,咱俩课上座位还离得近一些呢。”
不过一起吃了顿午饭,便将人的小名都记住了。
苏桃前头的虞婉彤闻言一笑,停笔回头道:“向你请教什么?如何将一副画儿画得谁也看不出是什么吗?”
“……”
噎得苏桃一下子哑口无言。虞婉彤回头对卫弥月缓声道:“卫三姑娘来找我吧。虽然我作画不及令姐,但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卫弥月诚心诚意地朝她二人道谢,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苏桃笑得苹果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这有什么可麻烦的。”……她们这儿的动静吸引了前头的人,虽然没听清她们方才说什么,但一回头,就看见卫家那位素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三姑娘,被虞婉彤和苏桃围在中心,一副关系很好的模样?
这间书院离谁不知道,虞婉彤是虞皇后的亲侄女儿,平日里多少贵女上赶着巴结她,都无法融入她们那个小圈子。这卫三姑娘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何时跟她们关系这般好了?
若说最气不过的,当属于卫盛兰。
好呀。她就说卫弥月怎么忽然底气都硬了——
原来是攀上了虞皇后的亲侄女儿。
未时末下了课,卫弥月同卫繁絮一同走出书院。便是卫繁絮也难免好奇卫弥月同苏桃她们是如何认识的。
卫弥月便将晌午走错房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她说了,又说道:“苏桃邀请我明天晌午还跟她们一块儿用饭,大姐姐要一块儿来吗?”
卫繁絮想到什么,含笑摇了摇头道:“我便不凑你们那份儿热闹了,我明日同人约好了在跨院食堂用膳。”
卫弥月便也没有勉强。两个小姑娘边说边走到了书院门口,书院门外的桃花林里停着各式各样的翠盖朱缨的八宝车,是各府的车夫早早地赶来接自家的小姐回府。卫弥月瞧着面前拥簇的花瓣以及满地的落英,心里不禁分神想着,过几天她说不定还可以来这桃花树下做一次直播?最近不是还挺流行踏青、野餐的吗?
卫弥月计划得挺好,走到自家府上马车前,才看到那儿不仅站着卫盛兰,她“三哥”卫星辰正骑在骏马上低头与卫盛兰说话。
离得近了,卫弥月听到卫盛兰认真地思索道:“……去棋盘街的琳琅阁吧,那儿的首饰都是时下最新的样式。平时都很难买,咱们多花些钱,应当能预定一副新头面。或者去鼓楼街的绣春居,听说宫里的娘娘穿的都是他家的料子,还有南小街的翠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