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江序也很想知道他的家怎么没了。
而且这岂止是家没了。
这简直是老家都没了。
因为如果全班剩下的这最后一张桌子也分崩离析了的话,那他就只能去陆濯旁边坐。
所以......
“范湃!我跟你没完!!!”
终于反应过来的江序,举着扫把,气急败坏地就朝范湃的脑门薅了过去。
如果不是被陆濯眼疾手快地一把圈紧了腰,范湃估计脑仁都被扬了。
吓得他赶紧收回脚:“关老子屁事!老子力都还没用呢!”
“怎么不关你的事!”江序和这桌子相处一天,已经处出了感情,生气喊道,“它昨天都还好好的,不是你踢的,怎么会倒!”
“艹!老子真没踢啊!”范湃也觉得晦气,“老子是踹了,但老子边儿都还没挨到,你这破桌子就自己倒了,别搁这儿跟我碰瓷!”
“谁跟你碰瓷了!明明是你敢做不敢当!”
“你说谁敢做不敢当呢!老子这辈子就不可能敢做不敢当!”
“说你说你就说你!”
“艹!老子都说了不是了!”
“有本事你就再打一架啊!”
“打就打!谁怕谁!你他......”
“你们他妈别打啦!沈老怪来啦!!!”
眼看两个人就要再次打起来了,靠近门口望风的人突然惨白着脸大喊了一句。
教室瞬时一片静止。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当沈易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陆濯刚刚抱住江序的腰一个转身把他拎出了危险地带。
范湃被一群人架住,正准备破口大骂。
江序则被陆濯抱在怀里,还在不安分地想要回身把扫把戳进范湃嘴里。
然后三个人就纷纷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沈易的视线。
猝然被命运扼住喉咙的三人:“......”
一切都是多么熟悉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沈易就从牙缝里挤出了九个字:“你们三个,是不是没完!”
“不是!老师,江序他......”
“不是!老师,范湃他......”
范湃和江序同时出声,着急地想替自己申冤。
结果被沈易直接一个大招打断:“你们都给我闭嘴!”
说完,就转头看向祝成:“你来说!”
“啊?”只是纯粹路过的热心市民祝先生突然被点名,一下没反应过来,只能握着豆浆袋子,磕磕绊绊道,“那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就是范湃一脚把江序的家都扬了,还在搁这儿狡辩?”
“放屁!”范湃第一个不服气,“你都没亲眼看见,凭什么说是我一脚把江序的家给扬了的!”
江序第二个不服气:“他没看到我看到了!”
“老子都说了老子还没踹到!”
“那它为什么会倒!”
“老子不知道!”
“你凭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他妈别......”
“够了!”沈易被这俩人吵得头疼欲裂,忍无可忍,“你俩是属鸭子的吗,两个人八百张嘴!陆濯,你来说。”
沈易指向了在场唯一一个看起来还有点靠谱的人。
范湃当即想要反驳这个明显带有立场倾向的证人人选,然而还没开口,就被沈易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能又回头狠狠瞪了面露得意的江序一眼。
陆濯则顺势松开了抱着江序的手,说:“我确实看到范湃有踢向桌子的动作。”
“哼。”
江序抱着扫把,骄傲地一抬下巴。
范湃立马急了:“陆濯,你......”
“但以我的视角并不能看到范湃到底有没有真的踢上课桌。所以江序课桌倒下的原因,我并不能确定。”
“?”
这一下,不仅范湃,就连江序都有些懵逼地回过了头。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不确定?
而不等江序懵逼出个结果,沈易就已经面无表情地先开了口:“所以江序,你有你的课桌确实是被范湃踢倒的证据吗?”
“我......”
“没有的话你就跟着范湃一块儿在这儿罚站,什么时候找到证据了,我什么时候给你赔礼道歉,但在此之前,你们全部都给我站着上课!不然我还不信真管不住你们这群在教室里就敢打架的小王八蛋了!”
说完,沈易就转身往班主任的办公室快步走去。
剩下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桌椅的范湃和还在一脸懵逼中的江序。
不是,明明是他的桌子被弄塌了,怎么他还要受罚?
而且虽然他平时老是朝陆濯发脾气,但关键时刻什么时候没护着陆濯?
怎么一到了陆濯这儿,胳膊肘就开始朝外拐了呢!
那一瞬间,江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从心底涌起了一种巨大的委屈。
这种委屈不同于以往每一次社死的委屈,也不同于以往每一次受罚的委屈。
而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受和酸楚。
酸楚到当陆濯伸出手,想要帮他擦掉脸颊上的一点木屑时,他直接一把就打开了陆濯的手,喊道:“走开!别烦我!”
这是陆濯第一次见到江序真的发了火,火里还带了点儿浸上鼻尖的可怜红意。
陆濯的指尖在空中不自觉地一蜷:“江序,我......”
“你什么你!我不想听你解释!而且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没理由站我这头,所以你就当我之前瞎,白替你出头了!”
江序说完,就把捡起来的书本往教室后的铁皮柜重重一拍,还轻抽了下鼻尖。
陆濯指尖微顿,垂下,低声道:“江序,我没有不站在你这头。”
他的嗓音低沉中带着安抚的味道。
江序却觉得更委屈了:“你怎么就没有不站在我这头了!你要真站在我这头了,就不会明明看见范湃踢我桌子了,还说不确定!”
“艹!老子真没踢!”
“你闭嘴!”江序一个回头,对着范湃无差别攻击,“要你说话了!”
攻击完后,又抽了下鼻子,就埋头飞快写起题。
看上去像是如果再多说几句,就真的要委屈得哭出来了一样。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小哭包。
只是小时候送一条红领巾,一根棒棒糖,一瓶牛奶,再呼噜呼噜毛,就能把爱哭的小朋友哄好,现在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陆濯静静看了江序半晌,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弯下腰,捡起那瓶被江序遗留在地上的牛奶,再把坍塌的桌椅收好,抬进了堆置杂物的生活阳台上。
从头到尾没有用江大少爷多动一根手指头。
江序却全然没有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委屈愤懑的情绪里,紧抿着唇,在笔记本上飞速画了个臭棺材脸,再一把画了个大大的王八。
臭东西!
这次不来好好给他认错,就永远也别想和好!
江序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把自己和陆濯的关系划分进了“和好”的范畴。
而某个臭东西似乎也没有“和好”的意愿。
一整个上午不仅没来认错,还在第二节课下课后直接来了个全人失踪,一直到中午放学,连人影都没瞧见一个,更别说来和他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