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虞泽兮目光扫过,所有侍卫安静退出庭院,仅留下董公公走到老妇人身前,弯腰将她口中的破布取出。
“你是,小殿下?”老妇人声音干哑,脖子用力仰着,先是愕然,随即喃喃开口,“不,不对,小殿下已经是皇上了,你现在已经是皇上了。”
雨水打在檐下,魏嬷嬷说话疯疯癫癫,颠三倒四,萧偌已经忍不住皱起眉头。
“朕有些话要问你,你知道什么,照实答便是。”
魏嬷嬷却仿佛没有听见,依旧低声念着刚刚那几句话。
虞泽兮倒是并不在意,干脆开门见山道:“……朕的母妃究竟是如何死的?”
萧偌心底一跳,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下意识将对方攥紧。
魏嬷嬷倏地抬头,目光凶狠,喉间发出嘶嘶的声响:“你问公主是怎么死的,这还用问,自然是被那狗皇帝害死的!”
“是他逼迫公主入宫和亲,却又不肯真心待她,任由外人对她百般欺辱,如果不是那狗皇帝,公主怎么可能年纪轻轻便去了!”
“二十四岁,”魏嬷嬷目眦欲裂,眼里满是恨意,“老奴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公主,死的那年才刚二十四岁!”
萧偌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其实魏嬷嬷说得也没错,太后确实是背后的主谋之一,但倘若没有先皇,玉妃也不会早早离世。
虞泽兮不置可否,继续问下一个问题:“那所谓的狼血神药呢,当年那场大火之前,又是谁喂给朕喝下的。”
“……狼血,”魏嬷嬷愣了片刻,许久才恍惚道,“是,是老奴给小殿下喝下的。”
“服用狼血的死士皆活不过二十五岁,你是北梁出身,该知晓这一点才是,为何还要给朕喝下这种药剂。”虞泽兮声音平稳。
“你想杀了朕?”
“不,”魏嬷嬷神情混乱,先是摇头,随即飞快点头,“是,全都是老奴做的。”
魏嬷嬷终于理清思绪,咬牙切齿道:“小殿下是狗皇帝唯一的儿子,杀了你,狗皇帝便后继无人了。”
“狼血是老奴从北梁带来的,老奴恨不能将那狗皇帝也一并杀了!”
这回无需虞泽兮开口,就连萧偌也听出哪里不对。
魏嬷嬷虽然面容疯癫,说话也毫无条理,但明显还是头脑清醒的,能让她如此动摇,可见说的并非是真话。
然而不是魏嬷嬷又能是谁呢。
狼血药出自北梁,效用特殊,寻常宫人也许听都不曾听过,除去魏嬷嬷,总不可能是那个叫莫柘的北梁刺客吧。
至于太后就更加不可能了,太后只想将唯一的皇子握在掌心,自然不会,也没有理由要给虞泽兮下毒。
不,或许还有一个人。
萧偌心头震动,几乎不敢去看身边人的表情。
虞泽兮并未动怒,只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的老妇人。
“既然是你给朕喂的药剂,那为何太后宁愿冒着风险,也一定要将你藏在宫中。”
“甚至在她误以为你手中有她谋害母妃的凭证,也依旧只是把你挪出宫外,而非直接将你灭口。”
“让你活着,对于太后而言究竟有何益处。”
魏嬷嬷茫然,似乎听不懂眼前人在说什么。
“……你们都以为朕当日发着高热,因而意识全无。”虞泽兮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