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偌也是到昨日才知晓,恐怕早在出行之前,虞泽兮便已经预料到有人会在栖月山下动手。
故而提前布置,一方面揪出背后的主使之人,一方面也是借此给潜逃在外的宣宁侯过了明路。
这样即便有人将宣宁侯私逃出宫之事再翻出来,也有借口说他是奉了皇命离宫办事。
至于萧偌就更简单了,他是被人强行掳走出宫的,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罪过。
萧偌忍不住熨帖。
眼前人虽然喜怒无常,也从来不会说什么好话,却总是默默为他做许多事情。
因为换了太监的装扮,萧偌此时的衣裳并不合身,袖口微敞着,露出白皙莹润的手腕。
虞泽兮强忍住将人拉进怀里的冲动,声音发沉道。
“朕说过了,只要你肯乖乖留下,朕便可以对你的家人网开一面,不过唯有这一次,倘若你下回再敢私逃出宫,朕便将你锁在屋里,永远都不能得见天日。”
萧偌脸颊红了红,也不知听岔了哪一句,下意识开口问:“……是锁在皇上的寝宫里吗,倒不是不行,臣原本也不爱出门,只要能让臣画画就行。”
哦对了,说起画画,他还有狩猎图没来得及画呢。
萧偌暗自盘算,等到祭神之后,得找空闲将那日打猎的情形画下来,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手射中猎物,一定要好好记录在画纸上才行。
这边萧偌还考虑着该画几张狩猎图的问题,那边虞泽兮却再一次怔住了。
先前冯御医的叮嘱不断在脑海中回荡。
要摒弃杂念,要平心静气,要心如止水,不能有太大的心绪起伏。
……锁在寝宫里。
虞泽兮眸光涌动,想起自己镂空雕花,明黄帷帐的龙榻。
强压下心底的杂念,虞泽兮恨恨吐了口气,抬手终于将萧偌拎出门外,用力关紧殿门。
“来人,带他去该去的地方,明早之前都不许靠近主殿。”
“是。”董叙连忙点头。
冷风吹过,枯叶打着旋从半空里飘落,忽然被丢出大门的萧偌满头雾水。
萧偌:“……”又哪里不对了?
虽然被对方丢出来有些郁闷,但在原地站了片刻,萧偌揉了揉鼻子,总觉得自己嗅到一股淡淡的汤药味道。
是又生病了吗。
可是不对,萧偌记得,按照董公公的说法,皇上先前之所以会经常服药,完全是因为入秋降温,加上旧疾发作的缘故。
然而眼下距离入秋已经有段时日了,看对方今日的状态,根本不像是一般旧疾发作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病,表面几乎看不出异常,却要一直汤药不断。
还有,万寿节那日的眸色变浅,是否也与皇上所谓的旧疾发作存在某种关联。
无数疑惑萦绕在心间,萧偌用过午膳,换上祭服,心不在焉被领进先农殿东侧的小殿。
殿内光线昏暗,最多只能看清脚下的一片空地,领他进入殿内的老太监将周围明灯点亮,弓身为他讲解祭神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萧公子要仔细听着外面,山顶每过一个时辰便会撞一次钟,这时公子需向北方叩首三次,唱颂经文一次,最重要的是,期间必须保证殿内的长明灯不能熄灭。”
“如此反复,一直到明日卯时初,自会有人过来接您,祭神仪式便算是彻底完成了。”
萧偌随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