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说:“岳释,你说你所做的一切因魔尊而起,就算我信你,可你打破三界封印,这和魔尊有什么关系?”
“封印?”
岳释握掌为拳,狠重一击,彻底击溃早已岌岌可危的灵力罩,凝出一把黑扇与长剑拼斗,语气晦暗,“仙界中人救下伏黎一命,坏我大事,我本欲借谢浮之势从长计议,却又因你功败垂成。”
沈寂说:“不是因我功败垂成,是因为你杀我失手,自食恶果。”
岳释沉眸:“那时,我以为你……”
他没有说下去,沈寂分心应对他分神时稍缓、却依旧致命的招招攻击,也没细听。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破封印,搅乱五界,祸乱苍生,只是为了报复魔尊一个人?岳释,这个答案,你自己信吗?”
倏地。
岳释笑了一声:“不错。”
他掌下不停,低声道:“对你,我也无需隐瞒。自来魔宫,得知母亲封于东应宫数万年,我便有杀伏黎之心,而后偶然机缘,我得有魔龙传承,巧的是,传承为魔龙太子郁华所留。”
沈寂说:“那你也该知道,他就是你的生父。”
岳释眼神覆着一层阴霾,抬手成爪,扣向沈寂咽喉,语气愈发泛冷:“那日我方知晓,母亲是受郁华强占,不得已生下我,故此视我为耻,以我为辱,漫漫数万年,也不愿见我一面。”
沈寂一一化解他凶狠的博命拼杀:“她是不想打扰你已经平静的生活。她每隔千年会暗中去一趟碧华旧府,这些你看在眼里。”
“是吗。”
岳释冷笑,“近在眼前却不相见,她若果然对我在意,又怎会如此绝情?我此生,她从未与我往来,更无半句叮嘱交代,将我弃如敝屣,再暗中去一趟碧华旧府,惺惺作态,填她一己私欲罢了,她何曾真正念及我如何自处?”
“轰”
沈寂掐诀挡去澎湃灵力撞爆的余波,转脸看他。
“但她受尽苦楚,情有可原。”
岳释说得越多,血红的眼睛越见平静,“而伏黎,他杀尽魔龙后,因无能不可压制魔龙怨念,眼见母亲失去自由之身数万年束手无策,于公于私,他都该死。他不仅该死,既然他看重魔界甚于血肉至亲,那便由魔界为母亲陪葬,最为妥当。”
沈寂再说一遍:“镇守东应宫,是出于长公主自愿。”
“那又如何,母亲终究为魔界而死,魔界理应为她陪葬。”
岳释幽幽道,“沈寂,你走后,她曾是这世上原本唯一与我相干的人,我曾怨恨她弃我不顾,但她身陨,这世上唯一与我相干之人也不在了。而这一切,魔界,乃至五界,便是罪魁祸首。”
沈寂没再开口。
岳释的思维逻辑是一个极端利己偏激的闭环。
常仪的死因在他眼里没有前提条件,守护魔界不受绝域气息侵袭而自我牺牲,在他看来也只有生与死的区别。因为他只在乎常仪是否活着,他也只希望常仪活着,至于其他所有人的死活,他全不在意。
所以唯一在意的人死了,他能想到的最佳解决办法,就是杀了所有这些他不在意、却“导致”常仪身死的人泄愤。这样做常仪是否乐见,以他的聪明,不会想不到,他只是从没考虑过。
这是性格里的缺陷,也是他对情感的处理和认知,外人不可能打破他的惯性思维,也不可能说服他。何况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绝不可能回头。
“我不想杀你。”
四处法术灵力秘宝相激相荡间,岳释轻而浅的低诉在撕裂狂暴的风声里清晰可辨。
“若这世上只选一人与我一同活着,沈寂,只有你。可偏偏是你,想置我于死地,偏偏你正有置我于死地的实力,今日若不杀你,死的便只有我。”
蓦然。
悍然挡住玄宸云九殷三人的魔龙仰天长吟,身形怒涨,在一声痛苦的啸叫中身化万千,穿梭如电,猛地全向沈寂冲去!
三人猝不及防,急急出手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