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亭看着那些挂满了不同屋子的画,就明白了絮果从小到大不算擅长的绘画技巧来自哪里。
这母子俩是真的又菜又爱画。
乃至是絮果小时候搬着小板凳坐在廊下,给阿娘刷石头的场景,也被完美还原。被刷得干干净净、锃光瓦亮的石头,就放在木盘中,而木盆正摆在小小的板凳旁,好像在随时等着它的小主人光顾。
这些就不是两位lian大人准备的了,而是闻兰因。
“你从哪儿找到这些东西的?”连絮果都不记得它们去了哪里,在空间里也没能找到。
闻兰因其实有点不想讲,因为很丢脸。去年秋天,他偷偷来过絮果的老家一回,既是帮两位岳父监督絮果老家的重建工程,也是想看看絮果说的小时候很喜欢的树怎么样了,却误把后山劈了的那棵古树认作了是絮果的。他怕絮果伤心,就想着把树挖走,没想到挖掘工程开始没多久,就下了一场大雨。
滂沱的雨水将挖掘的地洞冲得更大,还冲出了一个古朴的箱子。当闻兰因带队赶来查看时,正看到一道彩虹打在古树的箱子下。
像极了絮果曾描绘过的彩虹下藏着的金币。
絮果的记忆终于一点点复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那大概是在他三岁还是更小的时候,几乎是现在这个岁数的絮果可追溯的最早记忆。
某天阿娘突发奇想,一手扛着锄头一手牵着他,悄悄摸上了后山。说要和儿子埋点时间的礼物。
“什么是时间的礼物呀?”絮果问阿娘。
十多年后的今天,闻兰因对他说:“这大概就是时间的礼物。”
虽然有絮女士偷偷埋葬自己绘画黑历史的嫌疑,但也可能真的是絮万千藏起来的“宝物”,总之,都是絮果眼熟的旧物。
“喜欢吗?”闻兰因在絮果的身边开心道,他的眼神是那样期待,期待着絮果能够喜欢。
而絮果何止是喜欢呢?
他就像是爱死了闻兰因一样,爱着他和阿娘一起生活过的痕迹。
房子是新的,物品是旧的。
他在家里住的这几天,每一次醒来还是会需要好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孩子。
今天是他二十岁的生辰,他的阿爹还在等着给他行冠礼呢。
外面的天也不过是刚蒙蒙亮,絮果坐在连家具都特意做旧的拔步床边,深吸了一口江左的空气,回忆着梦里的阿娘。
也终于想通了梦里他为什么会那样对阿娘说。
因为他已经看过阿娘的信了啊。
虽然很有仪式感地闻兰因建议,不如等到行完冠礼再看。但絮果根本忍不住,他能从十八岁忍到今年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就像是晚上买回来准备第二天吃的点心,是永远活不过那一夜的。
絮果也一样。
他昨晚其实就已经打开了阿娘的信,甚至那一封厚厚的信如今还放在他的枕头边。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一度以为自己会激动的睡不着,当然,最后他还是睡着了。
连梦都是甜的,因为他真的太高兴了。
阿娘的信里写了很多,又好像只写了一点。
她说,
亲爱的儿子,你现在应该已经长大了吧?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希望你也一切都好。
她说,
过去的六年我有可能骗了你很多回,但有一句我绝对没有骗你。
那就是我真的会去一个很远、很远的世界,我不会死,只是无法带上你。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