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懂博弈的人,个个微表情都练得出神入化,即使带着笑意看人,想叫人自惭形秽、坐立难安也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你金屋藏娇,还不许钟小姐见人了?”她轻嗔,先是打趣自己儿子一句,又将目光转向钟弥,温和好似家中一位女性长辈在同钟弥说贴心话。
“钟小姐是畏生怕见人吗?这倒也不是缺点,不见人也挺好的,场面上的事就该由场面上的人做,你年纪小,何苦来受这份罪?”
这一刻,钟弥脑子里想起许多人。
给她标价的何曼琪,京郊私房菜的中年老板,说她年轻天真的谢律师,默认她高攀不起的周霖,阴阳怪气她以后好日子无多的彭家姐弟……
这些人,放到沈弗峥母亲面前,通通都太低级了。
能把“你上不得台面,不适合进门”,说得这么温柔可亲,实在是一种叫人望尘莫及的本事。
沈弗峥戴表那只手,捏着茶杯送到何瑜面前。
“妈,喝茶。”
何瑜瞧见那只表了,也晓得那是什么意思,她看着钟弥还如春风一般的目光,却在与沈弗峥对视时,阴沉了一瞬。
沈弗峥也给钟弥倒了一杯,话却是提醒何瑜的。
“这茶要趁热喝,不然,凉了,再添水,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何瑜面色不显,捏茶杯的手背却立时绷起青筋,她在袅袅茶香里酝酿声音,开口依旧软中藏刺。
“你有时候的喜好,真叫人看不透,你爷爷,你爸爸,没有一个是色令智昏的。”
沈弗峥与何瑜对着视线,平声说:“色令智昏没有好下场,我们家有这样的基因,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