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气温升至巅峰,满山苍绿被日头照得泛晕眼白光,高温蒸腾,这时候遣客下山绝对有中暑后患。
于是师傅在偏殿又讲了一场经。
钟弥歪坐在蒲团上打盹,檀香幽幽,隐隐听到师傅无情无欲的声线讲着禅语。
“世皆无常,会必有离,勿怀忧恼,世相如是。”
“当需如何?”
“以智慧明,灭诸暗痴。”
一觉睡饱,钟弥迷迷糊糊睁眼,法会已到尾声。整齐低沉的诵经声戛然而止,她扭扭不大舒服的膝盖随众人站起来,人云亦云合上双手,感谢师傅今日讲说佛法。
黄昏时下山,章女士问她临了去殿里敬香,求了什么。
飞速行驶的车窗外,是火球一样的赤红落日。
钟弥用湿纸巾按着光洁额头,给自己降温:“我求佛祖显灵,赶紧让州市下一场雨吧,又热又闷的。”
钟弥在京市读舞校,六月底结束大三课程,本应该忙起实习事宜,却一声不响收拾东西回了州市。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宁折不弯的性子,章女士猜她在京市可能遇到了麻烦,只是这个女儿一贯有主见惯了,也不好问得太贸然。
话到嘴边,换了又换,想想这一天的行程已经够折腾了,章女士替女儿挽一缕鬓角碎发别到耳后。
钟弥外貌像她,性子却不知道随了谁。
她迎着夕阳,一张岁月不败的面孔,端庄温柔,透着一股子慈悲佛性,最后只挑了个轻松的话题讲。
“你之前参加的那个选美大赛,不是说要来戏馆借景拍杂志吗?同老戴说了没有?”
老戴是戏班管事,也拉胡琴,快七十岁了,戏馆里进进出出的人,大大小小都管他叫一声老戴。
“说了,后天来。”
钟弥在手机上看天气预报,数着哪一天方便佛祖显灵,“老戴说那天不唱戏了,把那些家伙事儿都借给杂志社那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