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想起一些很?久远的记忆,关于母后的记忆是模糊的,但始终有?那么一个形象,病弱的面容,虚弱的喘息声,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寝殿,他守在床榻前,尚且懵懂的年纪,却已经有?了模糊的直觉。
母亲快要离世了。
但所有?人都不?让他上前,储君为重,他忧思过度,已然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幼雏对于母亲的眷恋,在父皇的眼里是一种?弱者的行?为,于是更加强硬地要求他“一切如常”,如常进学、用饭、睡觉,甚至连流露出悲伤都是一种?罪过,他必须用平静的面容去面对这?一切。
后来在葬礼上,礼官悄悄拉住他,是要他连哭都要把?握好分寸,不?可过哀,亦不?可太过薄情。
他在葬礼上看到母亲遗容的时候,是她那半个月里唯一一次见母亲,他被要求在房间?里静思己过,至于母后,死亡已然是既定的事实,后宫里便?有?条不?紊地预备着丧仪。
就?连自诩情深的父皇,在融融夜色里,叫来几位亲信的大臣,商量的却是母后离世后,该抬哪位贵人上位,做那中宫之主。
或许从?一开始,他对这?个皇宫就?充满了惶惑。
母后教?导他成为一个好的太子,一个好的儿子,一个好的臣子。
他看到的,却是君不?君,父不?父,夫不?夫。
这?世道,总是这?样荒谬。
他从?一开始期盼的,不?过也是一个家。
为此他可以用心苦读,做个称职的太子,可以劳心戮力,去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
前提是,他有?个家。
但他从?没有?那个家。
直到他见到相思,那是他第一次生出与人亲近的强烈意愿,就?好像这?个人上辈子是他的手,他的眼。
她也的确心思澄明,孱弱、乖巧,被她保护着,便?一心一意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