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瞧你倚在这边睡得正酣,本不想打搅,可我等了半晌也不见你转醒,正巧你的侍女采了一篮子花瓣回来,我就拿了一点,也算是不辜负这一幅美人春睡图了。”
挽着竹篮的侍女一脸紧张地告罪:“对不起姑娘,殿下他非要这么做,还不许奴婢出声,免得惊扰到姑娘,奴婢只能……是小暑无用,请姑娘责罚。”
阮问颖没有理会,一双盈露的杏眼依然愣愣地瞧着杨世醒。
“如今已是夏日。”她道,逐渐从怔忪中回转过来,“而且我在这边睡着碍你什么事了?你怎么就非要把我吵醒?”
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她虽出于镇国公府,身上流着两任杨家公主的血,但也越不过皇后嫡出的六皇子。她这般对待杨世醒,往小了说是轻慢无礼,往大了说就是不知尊卑、出位僭越。
然而对方却一点也没有感到冒犯生气,依旧笑吟吟地回答她:“入夏天热,但这些石头还是凉的,睡久了当心得病。你若当真觉得困乏,不如来我宫里歇息,也好让人服侍。”又问她,“母后那边的安请完了?”
阮问颖应声,拿团扇挡了一下面,掩去一点倦意。
“陪舅母说完了话,从长生殿出来,闻得这一片花香正好,就想让小暑采点回去制茶,我在这边坐着等,也看看风景,没想到就这么睡着了。”
说完后,她顿了一顿,觉得有什么不对,左右看了看,才发现异常:“谷雨呢?”
“我让她和山黎一起回含凉殿了。”杨世醒答得轻描淡写,仿佛支使她的贴身侍女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接着轻笑看她:“看风景都能睡着,你可真是一只小懒猫,还是在宫里。整个长安都怕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贪睡的人。”
阮问颖微感羞窘,旋即有些不服输地回话:“我这是春困,才不是贪睡。”
“如今已是夏日。”对方重复她的话。
阮问颖:“……那就是苦夏,总之——”
杨世醒道:“总之,你就是能找出十个八个来为自己辩驳的理由就是了。”
阮问颖决定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她美目一转,扫过小暑手里的竹篮,换锋道:“你叫醒我就叫醒我,糟蹋这些花瓣做什么?白白浪费了小暑的一番功夫。这般不体恤下人,戏弄表妹,当心我在舅母面前告你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