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有海菜花了。”
蓝铃了解魏巩义,开口一句,就让他心软半分。
两道菜,魏巩义各自吃过,问她,“你就这么恨我吗?”
一个六十岁保养得当的老人,说出这种小情侣间吵架的话,真够违和。
蓝铃媚眼盈盈,“我说不恨,你信吗?”
魏巩义就这么以从流的眼神,望着她,有纵容。
“不信吧?毕竟你的停职调查有我一份。”蓝铃笑道。
魏巩义斯文地吃菜,一点点,直到光盘。他轻轻放下筷子,“这是我们最后的关联了吧。”
“你说是就是。”蓝铃的目光滞在他生了老人斑的手背,心悔错途,“老头,你该恨我的,是刘怀德为了拉你去害雁崇,主动搭的线,让我找上你的。”
“没关系。”事到如今,山将陷,不意再多落石了。
没关系,比不恨更重。蓝铃崩了笑脸,嘴角拉下,法令纹也那么老。
他们相对许久,干燥的空气,干燥的土地和树,令魏巩义想起雁洄来找他的那个雨天。
是找吗?说“求”更贴切。雁洄从医院跟他到家楼下,夏天的雨瓢泼,坠在人身上都带重量,被她这么一拉扯,风就将伞催折了。他和雁洄一样站在咆哮的天幕底下,她弯低腰乞:“我求你,你告诉我行么?为什么雁崇收了诊断单就变了个人?是你签字复核的,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赶紧走吧!”
他推开雁洄,她不知是站不稳,还是怎么,猛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地求:“我求你告诉我,求你了……”
雨下得又狠又冷,他转身走,她爬过来拖住他的腿,死死地瞪着他,那眼里的恨穿透雨水,带着诅咒的力量:“别有一天,你要求我,比我这般还要不堪!”
这个画面,那些事,让魏巩义常年梦魇,即使到如今,他不可能去求。当惶恐半辈子,即将到来的惩罚让他松了口气。
是的,轻松了。所以他对蓝铃说了谢谢,他终于走到他设想过无数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