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身后就是浮雕栏杆,他没处可退,只想尽快应付完这种场面,于是打起精神,先说,“恭喜当选联盟主席。”顿了顿,又道,“以后二零区的发展,有赖您多关照。”都是事先打了腹稿的话。
姚洲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有这一出,耐着性子听完,问,“还有吗?”
林恩抿了抿嘴唇,再补上一句,“我初任领主时间不长,有做得不妥帖的地方,请主席先生包涵。”
一口一个“您”,称谓也变成了“主席先生”,配上他冷淡的声音,别提有多疏远。姚洲差点没给气笑了。
他当然明白林恩想要什么,林恩想要一个在社交场上被尊重礼遇的身份,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与姚洲纠缠不清。
姚洲从前错了数次,当众利用过他也当众羞辱过他,这一回至少要做些弥补。
他压低声音,像哄他一样,问,“手冷不冷?”
装苏打水的杯子里冰块还没化,瞧着林恩的几根手指都被冻得些微发白。
林恩一愣,下意识地把杯子放在浮雕台面上。姚洲便执过他的手,低头,在初夏的晚风中,吻了吻他的手背。
刚才问手冷不冷的声音很低,周围人听不见,待到吻手结束,姚洲直起身,噙着笑说,“二十岁就做了领主,这叫年轻有为。没什么不妥帖的。”
“亚联盟二十四区一荣俱荣,期待以后与林先生多交流。”
说完,他先伸手,等着林恩来握。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尊重和面子都给足了林恩,暗地里那种宠溺也分毫不少。
最后“多交流”三个字姚洲咬得重些,林恩懂他话里的意思,耳尖微微发热,犹豫了下,姚洲的面子到底驳不得,只能伸手与之交握。
温热有力的手掌将林恩微凉的手指包覆住,收紧了一下,再松开。
姚洲移步到露台才不过几分钟,已经引起不少宾客侧目。其实姚洲的西装内袋里还揣着一张名片,上面写有他给林恩预约的腺体复查时间,现在看林恩一副要与他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便暂时按下不表了。
林恩端正站着,没有继续攀谈的意思。姚洲与他之间无声对视的几秒,各自的身份横在当中,最后是姚洲低声嘱咐了一句“少喝酒”,这才转身走向大厅。
先是吻手礼,而后夸赞林恩年轻有为,握手也是姚洲先伸手,这一套社交互动看在旁人眼里,无疑很耐人寻味。
宴会的后半程,姚洲和林恩没再有对话的机会。可是得益于姚洲那些明里暗里的关照,林恩身边也热闹起来。对他笑脸相迎的人多了,名片也散出去不少,离场的时候江旗把带来的风衣搭在他肩上,随他一起走下楼梯。
姚洲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色转暗。
林恩是他一手养起来的人,他知道他可以有多出众。近来的几次突发事件,更让姚洲确信自己的眼光。
也许不止那个年轻的侍从,林恩身边还有别的觊觎者。为免夜长梦多,得趁早断了这些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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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晚宴结束的当晚,林恩没在上城区停留,连夜回到了二零区。
回程的路上他独自坐后座,前排不时传来江旗与司机的对话,而他只是沉默地想了一路。
第二天上班以后,他交待总务处的秘书替自己跑一趟邮局,并把一张写有地址的便签交给对方,这个地址正是他目前居住的独栋。
林恩要拒收所有来自西区的信函。邮局无需通知他,全数退回即可。
秘书对于这个安排不免感到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出去了一趟,回来给林恩复命时提到一句,“今天就有一封从西区寄给您的信,已经到了邮局的分拣处。我让他们给退回去,这样行吗?”
林恩点头表示满意,秘书这才带上门出去了。
手里的文件一时看不下去,林恩把纸页扔在桌上,后仰进转椅里,下一秒就不自觉地想起那封被退回的信。
如今竞选结束了,姚洲已经走上权力顶峰。林恩心知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自己也该有个决断。
习惯依赖是件很可怕的事,就算二零区积弱,他也不该在这上面拎不清。
退信的安排做了几天,西区那边没什么动静,林恩也就不再去想了。姚洲目前处在权力交接之中,想必是很忙的,不输他竞选的时候。林恩把以往的信件收起来,放在书柜最底一层,从此他拉开抽屉找东西也不会再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