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泽拄着拐仗在走廊上等他。
高泽的这条腿伤很是拖累,既要劳烦兰司每日跑来医院探望,又要完成各种康复治疗。好在高泽性子够稳的,最受罪的那段时间熬过去了,现在他是整个康复医学科最能吃苦也最勤于训练的病人,且已有了脱拐走路的希望。
“着急走吧?”他问姚洲,“陪你下去。”
姚洲没有拒绝,高泽便单手拄着拐,和他去往电梯间。
“林恩怎么样?”高泽问。
姚洲的声音里带了种少见的焦虑和疲惫,“不肯跟我说话。”
其实刚才高泽是想进病房探望的,可是他隔着那一小片门上玻璃,见到姚洲低头吻手的一幕,心下震动,也知道时机不宜,就在走廊上等着了。
高泽从前一直以为姚洲是不会定下来的那种人。他拥有权利、财富,俊美的外型以及足够强大的人格魅力,总之是让Omega们趋之若鹜的一切。高泽和茉莉曾在私下聊天时打过赌,姚洲能在四十岁以后有个稳定的伴侣就算不错了。
原来高泽和茉莉都想错了,姚洲只是没遇上那个人。
在手术室外迁怒护士,在病房里小心吻手这种事,他也是会因为林恩而做的。
电梯门开了,高泽随着姚洲一起走进轿厢。
安慰人的话高泽一向不会说,只是在没有旁人的电梯里又问了句,“打算什么时候标记他?”
姚洲沉默少许,才说,“腺体愈合还要十天半个月,过了这阵子再说吧。”
高泽对此表示了认同,就姚洲身边的朋友而言,他们都觉得在转性这件事上姚洲有点操之过急了。标记的事稍缓一缓,对他和林恩的感情该是有益无害的。
走出电梯时风口一吹,铃兰花香随风飞散,高泽好意提醒,“林恩的信息素染得你一身都是,一会儿让朴衡给你喷点除香剂,别让人以为你从哪儿鬼混完了去做采访。”
没想到姚洲竟然无奈地笑了笑,说出一句让高泽大感意外的话,“我都不敢在那间病房里多待一分钟,怕把持不住。”
西区的车已经停在外面了,高泽站在原地,目送姚洲走出住院大楼。
好半晌,一个念头才在高泽脑中浮现:这一次,姚洲大概是栽在林恩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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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九点,姚洲再去看林恩时,病房里铃兰的香气较之中午要清淡多了。应该是术后抑制剂的作用。
刚做完转性手术的Omega腺体正处在高度兴奋状态,需要服用适量的抑制剂以稳定腺体功能,也是为了避免引起Alpha的过度反应。
尽管如此,姚洲走近林恩之前,还是适当隔绝了自己对于林恩信息素的感知。
以林恩当下的身体状态,吻吻脸颊或手是没问题的,但姚洲不能对他再有逾越的想法了。一切都要等到林恩身体恢复以后再说。
林恩刚服了药,护工替他把病床摇起一半,又开了一盏床头的阅读灯。灯光柔和,林恩就坐在灯下看书。
已经开学一周了,他还没能回去上课,于是自己做些功课,也能让心绪平静些。
姚洲走到病床边坐下,林恩只当看不见他。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书,相对坐了几分钟。直到林恩阖上了书放在枕边,做出一个准备躺下的动作,被姚洲拦了一下,继而就被Alpha抱住了。
林恩不挣扎,姚洲也不敢用劲,手臂收拢只用了半分的力,带着哄人的口吻说,“别跟我置气,小少爷。”
林恩垂着眼任由他抱,身上软软的,颈间的铃兰花香萦萦绕绕,但那种无声的疏离写在他脸上。就算姚洲全盘掌控了他,距离标记只剩十几天了,林恩的顺从却足以让姚洲方寸大乱。
姚洲又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细密地在他唇上和眼上连续吻了吻,低声问,“......怎么能让你消气?说给我听听?”
此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就在姚洲担心林恩不情愿被这样抱着,将要松开他时,林恩突然做了个让姚洲惊喜的动作。
林恩轻轻抬手,回抱了他,轻软的嗓音同时响起,“不想再住病房了,今晚就带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