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立的碑,每年的这个时候,姚洲一行人都会来这里祭拜。
这应该是他们此生最痛恨的一个人,但又不得不感激他的抚养之恩。
走到姚洲这一步,仇恨已经不会成为他行事的驱动力。每年秋季来墓前祭拜,是为给自己一个警醒,傅戎这个名字提醒着他,曾经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不论走得多远也要记得脚下沾过的血腥和尘泥。
他们一行四人,只是在墓碑前站一站,没有人上香也没人说话。
二十多年前,傅戎陆续收养了七名孤儿,现在就剩下他们四个了。活着是种证明,也是种折磨。亡者的一切都是由生者来铭记的,那种沉痛可想而知。
也就停留了两三分钟的时间,一行人很有默契地走下了墓园的阶梯。
姚洲和荆川走在最末,姚洲主动搭了一句,“荆哥,接个活吧。两倍酬金。”
荆川想也不想,回他,“谁的活儿?你的,不接。”
荆川是赏金猎人,不是姚洲的手下。他们是平行线,没有利益相交。在荆川这里,姚洲反而更放松,叫人一声荆哥,荆川也大大方方受着。
姚洲好像料到他会这么说,不勉强他,只是说,“再考虑考虑?上个月我结婚你也没来喝一杯,不如拿这个补上。”
荆川听出了端倪,问,“林家小少爷能有什么事用得上我?”
姚洲笑了笑,说,“这是他提的结婚条件。现在婚也成了,轮到我履行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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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个小时后,姚洲回到家中,随行的还有一个人。
已经到了吃午饭的点儿,林恩被英嫂从卧室叫出来,正坐在饭厅里喝粥。
前门传出响动,英嫂迎了出去。姚洲出门才短短半天就回来了,这种情况以前几乎没有过。英嫂见他进门,很是吃惊,又见后面还跟着荆川,更傻眼了,不安地搓着围裙,说,“我只煮了小少爷能吃的米粥,你们回来我也没提前准备......”
姚洲不以为意,说,“随便做点,不着急吃饭。”又问英嫂,“林恩在哪儿?”
英嫂指了指餐厅,“在餐厅吃饭,要叫他过来吗?”
姚洲说,“等他吃完了让他来一趟客厅。”
英嫂急忙回厨房里张罗午饭。过了几分钟,林恩走进客厅。
他并不知道姚洲会在中午回家,更不知道有客人来访,他站在客厅门边上,身前挡着一盆枝叶开阔的鹤望兰。
林恩低声问姚洲,“我用不用去换身衣服?”
话音落下,荆川抬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也曾听茉莉和兰司提过姚洲的婚约对象,但眼前的这个Beta的样子还是让荆川有些意外。
衣衫不整当然说不上,林恩穿着一件白T恤,一条居家长裤,就是一副干干净净的学生样子,唯独脖子上带了一条一看就很贵的项圈。
荆川知道姚洲对枕边人的习惯。姚洲从来不送人东西,只给钱。在他们这四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里面,姚洲是感情最淡薄的一个,能够用钱解决的事,他不会走心。
但林恩脖子上的项圈一看就是姚洲给买的。荆川心里过了个念头,他也拿不准,没有细想。
姚洲没让林恩换衣服,林恩脖子上有吻痕和咬痕,圆领的T恤遮不住这些痕迹。姚洲让他来自己身边,林恩迟疑了下,还在听话过去了。
中午的日光很好,透过客厅落地窗,照着林恩身上那些印记。姚洲能看见,其他人当然也能看见。
姚洲指着荆川对林恩说,“荆川,地下城最好的赏金猎人。听过这名字么?”
一开口就把荆川给捧上了,荆川听着笑了笑。
林恩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地“啊”了一声,原本躲闪的目光变得认真又诚恳,定定地看向荆川。
虽然没见过本人,但林恩知道荆川的来头。大约在两年前有人辗转告诉林恩,曾在19区的一个护理院里见过一个很像是祁恩美的人,林恩当时急切地想要跟进线索,也试图找到荆川接手这单寻人的生意,但最后还是因为给不起最低20万的酬金而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