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头顶的大雨噼里啪啦地往身上砸,夜风吹来却有凉丝丝的感觉,这是海风的味道,跟内陆的干燥割裂感截然不同,白黎竟然觉得舒爽,大概是因为被闷了一天一夜,大概是,希望它把周牧觉吹走。
顾明野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说:“路边这么多树,台风来之前都怎么做防护的啊?”
“加固主干,细枝砍掉,省得招风。”
白黎倒是头一次听,村野小岛的夜晚,连路灯都罕见,她只能看着顾明野的腿,他往哪里落,她就踩到哪里。
“我买珍珠手链的那个老板娘说你们夏浦这两年在搞发展,除了海洋馆,后面还有一片地在建,是你现在去的地方吗?”
此时白黎感受到了什么叫风雨如晦,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朝前面那道漆黑的高大身影说道。
顾明野“嗯”了声,那双腿忽然顿住,像两根裹着黑色风衣裤的水泥杆,又长又直,“前面是个斜坡,水流不小,注意。”
白黎看了眼,水流从她这边往下冲,而且是没修好的泥路,这不由让她想到昨夜从渡船上差点打滑摔下去的斜坡板,心有余悸。
她的手下意识伸到两边想抓点什么扶着,但很显然,树枝都被砍光了,她有些紧张地看着顾明野,见他轻巧地往下踩,侧身站在斜坡中间,那腿像钢筋似的,稳稳扎在那儿。
马丁靴踩下的瞬间,白黎明显感觉滑了一下,她生怕摔下去,见顾明野闲着站在那儿等她,她犹豫地开口:“我有点脚滑,能不能垫点树枝什么的在下面啊?”
顾明野眸光微垂,落在她脚下,就在她说“没有就算了”时,一股雨风灌入耳膜:“站着别动。”
男人右腿迈上,遒劲的长臂搂上她的后腰,远处的灯塔有节律地闪动了两下,白黎就落到了他的怀里。
悬空感像小鸟煽动了一下翅膀,令她从斜坡上轻飘飘地被抱起。
而她双手下意识攀紧顾明野的肩膀,那里的触感,她在几个小时前才体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