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抛弃寒洲呢。”
小寒洲抱着师父,抓着雪白衣袍的手抓得很紧,没有说话。
宋齐远在这个世界,只认得小寒洲,又怎么会抛弃他呢?
抛弃唯一认得的人?
抱着小弟子的宋齐远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该怎么解释呢?
向一个小孩子解释清楚,什么是恐人症,什么是合理的社交,什么是不可以“世间千千万,心只系一人”?
有点复杂。
尤其对一个缺爱的小孩子来说。
小寒洲得到的太少了。
以前,宋齐远就感慨过。
得到的那么少的小寒洲,会听宋齐远分析解释吗?
就像一个饥饿的孩童,终于吃饱了饭,要拿走他手中的食物,能听得进去解释吗?
可能饥饿太久的孩童,心脏里满是惶恐,根本听不进去外界的声音。
宋齐远也觉得小寒洲听不进去。
小弟子只会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体面、周全、考虑,这些你对一个深夜在大海里抱紧浮木的人说有什么用?
夜空黑沉沉的,海水冰冷地拍打在人的身上,湿黏的衣服带走体温,死亡徘徊在身旁,溺水的人只能死死抱紧浮木。
哪怕死亡,指甲翻开也要嵌进浮木里。
所有的得体和顾虑,都是安全获救之后的事情。
宋齐远是个没什么心理大创伤的成年人,他当然可以反思,觉得这不对,拿出千八百个解决方案来。
但小寒洲不是。
他只是一个紧紧抱着师父的七岁孩子。
还太过敏锐。
会睁着泛泪花的漆黑眼睛,看着宋齐远,问他:
师父……你会抛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