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来的人就落在路边。
比起这些好像干尸一样的难民,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衣服皱巴巴成一团,满是深褐色的污渍,头发也乱蓬蓬的,整个人看不清脸,团成一团,像是被谁扔在路边的一团野菜。
但怎么可能是野菜?
野菜早就被人摘走吃掉了。
大旱以来,难民们吃掉了能吃掉的一切。
来年的种子、养的牲畜、路边的草、树的皮,就连地上的土,都有人抓起来吃一把。
吃土会死,难民都知道。
有人费力气打着孩子,叫他吃土。
“我饿啊!娘!我饿啊!”被打的孩子哭着说,或者说小声的说——他都没什么力气哭喊了。
“我饿啊,娘。”
打孩子的人终于忍不住停下来了,瘫坐在地,抱着孩子干嚎,她唇都干裂了,实在哭不出眼泪了。
旁边立马有人凑过去,长得虽然也面黄肌瘦,但在一群干瘦的人中还算有几分体面。
“卖不卖?”
“卖什么!”妇人眼睛一瞪,抱着她的孩子。
“诶,卖怎么了?活下去才要紧啊。”来人立马说。
妇人看看怀里的孩子,终于把孩子一推,推给来人。
“卖!叫他好好活下去!”
“我要孩子做什么?”来人退开一步,避开干瘦的小孩,“我问你卖不卖?跟我走,卖了人留点吃的,让孩子好活下去。”
妇人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旁边的老妇人,点头了。
老妇人低着头羞愧得没说话。
“卖!”
最后来人留下一小袋粮食,交给老妇人,就领着妇人走了。
小孩看着离开的妇人,喊了一声“娘”,就呆呆的站在原地。
从天上落下来的人,好像死了一样,躺在那儿。
身边的难民走了一批又一批。
终于,有一个老头子看到了他,走了过来。
“喂,年轻人。”老头子打招呼道。
缩成一团躺着的人没理他。
老头子也没在意,他从怀里掏了很久,终于掏出了一点茶叶末,放到嘴里嚼吧嚼吧。
一边嚼吧嚼吧,老头子一边看着往前走的难民们。
黄土飞沙,漫天灰突突的。
“我以前有一大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