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少年转身走到橱架边取出钥匙,出了主屋,打开左屋门,里面只摆着三个书架和满当当的旧书。他看了眼巡检的神情,重新落锁,又往右屋去。
巡检一直跟在少年身后,见他步伐不紧不慢,一身风仪与北郊格格不入,比城中那些官宦子弟还矜贵几分,这是光凭金银无法浇铸的东西。少年打开右屋,巡检走过去,看见那是间空置许久、同样一览无余的睡房。
“这间睡房属于我的教养嬷嬷,她去世后便上了锁。我平日不住这里,只按时请人来打扫。”少年落锁转身,目光掠过巡检,落在院里那棵桂树上,“今儿是回来给嬷嬷过寿,天亮便走。”
给死人祝寿,倒是少见。巡检说了声“节哀”,遂又想起教养嬷嬷一般都在高门大院。
少年色泽淡红的唇轻抿,道出一声叹息,旋即掠过他走到主屋前,说:“大人有话便进来问吧。”
屋里铺着棕皮地衣,巡检脚下有泥,哪好往上踩,便没进去。彼时少年已经放灯落座,额际的碎发挡了他垂落的目光,可他从肩颈到后背的线条却赛竹胜松,内敛向上的力量和豁剌血口的锋利悉数无法遮掩。
巡检领教了何谓“醉玉颓山”,对少年身份的怀疑也同时拔高到了顶点。他摩挲刀柄,终于松开,抱拳道:“今夜搅扰小郎君,请教尊名,来日我必定上门赔罪。”
少年说:“既是办差,便不必挂怀。”
黑釉酒壶歪倒在桌边,身上盖着柄扇子:玄骨柄,红笺面,泥金,草书,写的是“月出惊山鸟”。少年扶起酒壶,收了扇,朝他浅浅地笑了笑,说:“某姓沈,名鹊白。”
什么!
这名字的威力不逊檐外响雷,轰得巡检面色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