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康熙的心神都在紧要事上,分不出太多注意给舒窈那边,因记得她月份高了关心了两句,知道芽芽得力,工坊的进展并未耽误,口头夸奖了芽芽一番,再未多问。
因身体有恙,宫中又有太后崩逝的伤心事,稍微能够挪动自如后,康熙便移驾畅春园休养。
如今情况特殊,敏若便是想偷懒也偷不成,只能随驾去了。
阿娜日留在宫中守着,太后灵柩尚未入东陵,一是礼法规矩没走完,二是等钦天监选出好日子给康熙圈定,如今宫中奉灵之事便由阿娜日主持。
这么多年她嬉笑玩闹不理俗事活得“好不正经”,然而真正理起事来,竟也颇为稳重妥帖,从头到尾半点疏漏也无。
再见面时已是四月,奉太后灵柩入了东陵,敏若与书芳怕阿娜日一口心气散了,倘或病了独在宫中不方便,便连连去信,想法子把阿娜日也弄到园子里来了。
天气转热后黛澜便常日闭门,阿娜日初到那日她难得出门,登门探望。
敏若也是——她是恨不得自己变成一棵树,就扎根在园子里每日躺着久久不动弹的,何况京中四月炎天暑热,让她出门更是难上加难。
阿娜日见她们两个都去了,还扬眉笑,道:“能劳动二位,我可真是无上荣幸啊。”
“你脸色若能好看些,我听了这句话没准还能笑一笑。”敏若打量着阿娜日,几个月不见,比起去岁冬日,阿娜日肉眼可见地又消瘦许多,大约是这几个月折腾得,面带病色,精神头也不大好。
阿娜日讪讪一笑,黛澜搭上了她的脉,人都道久病成医,黛澜本身又有耐心钻研,稍微探一探阿娜日的脉还是能做到的。
黛澜摸脉摸了半晌,面色沉了下去,书芳一下提起心,忙问:“怎么了?”
“悲痛伤情难免伤身,寝食不续则伤元气。”敏若可比黛澜经验老道多了,往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抬眼看阿娜日,淡淡道:“自己作的。您心里有数吧?”
阿娜日又讪讪一笑,书芳气得往她身上拍了两下。
但凡是见过去年太后病重时、崩逝后,阿娜日那魂不守舍的模样的人,这会对阿娜日的状态其实心里都有数。
太后几乎是阿娜日在宫中最后的倚靠与亲人了,她崩逝对阿娜日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她们一定要将阿娜日接来,就是怕她独自在宫中,病了她们也使不上劲。
出了气,书芳又叹了口气,道:“传太医来瞧瞧,开个方子,你老老实实地吃段时日好不好?”
阿娜日总算提起两分正色,认真地看了她们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黛澜收回手,正色道:“岁月还长,没有这样祸害自己身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