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额娘还是昔日盛宠位尊的德妃,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下来,可如今她只是区区一位永和宫废妃了,情分早就被消磨殆尽,还有什么可堪保命的东西?
何况……蓁蓁也不觉得,她额娘若是在宫里保住了命,就能就此消停下来。
只怕还是执念成魔,不断施为,可经此一遭事后,哪怕额娘保住了命,皇父对她额娘的监视也必然加重,届时额娘的一丝一毫小动作都在皇父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蓁蓁已不敢想象那时她、永和宫甚至四哥府上都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敏若看着蓁蓁痛快的模样,反而有些无奈,她摇摇头,道:“从前我教你们如何与人斗争心术谈判,你就是这样运用的?”
蓁蓁眉间仍有忧色,亦带着无奈,终于吐露心声,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知,究竟怎样才好。我一面觉着她是罪有应得,一面又觉得……她便是罪该万万死,也不该死在这鬼地方、死在皇父手里。”
她额娘确实做过许多错事,但哪怕要以死赎罪,也应向从前的受害者,而非皇父。
敏若叹了口气,招手叫蓁蓁近前来,蓁蓁乖顺地靠近,坐在脚踏上,将头靠向敏若的膝头。
敏若轻抚她的头发,缓缓问:“你原本是什么打算?”
蓁蓁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低声道:“我打算立刻动身南下,有书院在那边,也算名正言顺。瑞初对江南掌控极强,旁人的耳目伸不过去,我也会……约束好她,那边还算安全。”
所谓约束,其实已经是好听的说法了。
不如说监视、管束。
敏若口气平常,好似只是闲谈一般,问道:“京中呢?”
蓁蓁抬起头来,认真地注视着她,“皇玛嬷给我留下了一些可用的人手……这件事我不想让您插手太多,您就只当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是我,大逆不道。”
敏若拍了拍她的背,语调轻松地道:“好姑娘,咱们可以进入下一轮谈判了。”
蓁蓁猛地一怔,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敏若,敏若轻描淡写地一笑,轻挑眉梢,带着几分疏狂道:“你不想让你额娘死在宫里?”
蓁蓁迟疑一下,抿着唇轻轻点了一下头。
敏若便笑,道:“作为她目前为止最大的债主,我也觉得,她不应死在宫中。——我仍不喜欢你额娘,这是我的态度;我也不想给自己留下隐患,这是我的习惯。蓁蓁,我希望你能够清楚。”
乌雅殊兰有错,错在贪念执着而胸中无德,但在她的事情上,康熙就是什么好人吗?
纵容乌雅殊兰的执念魔障的是他,在顺意时袒护乌雅殊兰的也是他。他轻描淡写地养了个“玩物”,坐看后宫之争,坐看女子们为他争风吃醋,但凭什么呢?
将四阿哥从乌雅殊兰身边送走的是他,凭什么落了乌雅殊兰的恨意的只是布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