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初轻抿着唇,饮尽那一杯酒,甜酒入喉,眼睛却忽然有些酸,她立刻又笑道:“舒钰这两年倒是做得很不错,在南边已很有些文名了,交朋会友,他的身份倒是比我还便利些。”

瑞初再是天家公主,身份特殊,但到底是女子,与文人往来上总有些不便。

舒钰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浅斟低唱登高望远他都能行,很快在江南文人圈子里混开了。

瑞初对这点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反而比较高兴有个舒钰过去,帮她分担一部分重量。

和文人打交道这种事,不在那条道上的人是越打越厌倦,她手里事情多,心里揣的事情也多,舒钰去了对她来说实是一大助力。

用过晚膳,宁寿宫来人喊瑞初过去,瑞初方走了。

敏若坐在炕上整理香料,前几日做的香饵晾成了,捧在手上幽香隐隐,令人心情舒畅。

兰杜将水铫子下的炉火拨得忘了些,笑道:“人家都是盼着皇上来的,您倒好,这么多年了这性子也没变过。”

敏若笑了一声,道:“盼与不盼,无非是个有没有需求的问题。需要固宠来得到地位、帮助家族或者站稳脚跟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的人,才会盼着圣驾到来;而对皇上没有需要的人,譬如荣妃、惠妃如今,你觉着她们会盼着皇上去吗?只怕还盼着皇上离她们远远的,搭了面会觉着晦气呢。”

这话说得属实不大客气,兰杜无奈地摇头,叹道:“您这话若传出去啊,宫里可热闹了。”

但仔细想想,其实不正是这个道理吗?

尤其如今皇上年迈,性情也愈发难以捉摸,有些年轻嫔妃私下甚至怕得很,若不是现实如此,谁会想着盼着皇上过去?

兰杜叹道:“都不容易。”

兰杜是有几分柔肠在身上的,只是平日掌着一宫的琐事,必须得沉着脸才能压住人,外人瞧着都以为她严肃冷硬。

敏若侧头看她,笑道:“你这脾性,可不能叫你看到什么人间疾苦去,不然还不要为人们哭干了眼泪?”

兰杜道:“您心里不也怜惜那些年轻的嫔妃们吗?”

身边有个对她还算了解的人就是这点不好,打趣人都打趣不出乐趣。

敏若啧啧两声,又转过去摆弄那些香料。

瑞初难得回京,初冬的时候又收到塞外的消息,容慈也打算回京,名义上自然是准备朝贺,再有绣莹、恬雅几个,她们应当是商量好的,宫中一时满是喜气,康熙也颇有些欢喜。

从前投入的注意还不算多,这些年和儿子们一比,这些女儿却各个能干、令他省心,不免多了几分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