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敏若心里都有数,见他神情似是怅然,心中无声一叹,道:“这也都是常事。有御医们精心照料着,你汗阿玛身子还不算极差的。”
安儿抿抿唇,低声道:“从前总想着总有一日要带您走,却不敢想,要想带您走,前提便是……今儿忽然见到他的病症了,也觉着心里慌得很。”
虽然因为母家显赫,他早早尝到了被君父忌惮甚至刻意养废的滋味,但无论康熙为父怎样,对他们这些儿子到底也是有过一些温情关爱的。何况,便是演出来的父子情,演的时间长了,也总有两分真。
安儿低声道:“那病症,究竟怎样了?”
这世上只怕没人比敏若更清楚康熙的身体眼下如何、将来会如何了。
敏若注视着儿子,温声道:“眼下还不是极严重,大有几年好时光的。你且安心。”
“儿……儿子不孝。”安儿闭上眼,手里的栗子终究是剥不下去了,他走到这边,也不嫌弃,直接坐在脚踏上,头靠在敏若腿上,声音低低的。
敏若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轻抚他的头,笑道:“你若是只为了额娘的自在,就盼着……那额娘才要伤心呢。无论怎样,他是你的父亲,待你也算有过温情,也算关照、护过你,他身子不好,你伤心、担忧都是应该的。”
安儿头在敏若腿上蹭了蹭,看着好大个人了,其实撒起娇来功力不比弘杳弱。
敏若又是嫌弃又是怜爱——大抵天下的老母亲看着自家三十多岁的崽子撒娇都是这个心情吧。
她只能安慰自己,这说明她家崽在她这确实没缺过爱。
“这段日子太后身子不大好,等会你出宫前,去向她老人家请个安。”敏若道。
太后与她关系不错,对安儿和瑞初虽不算偏爱,但也尽了一位祖母的本分,见面慈和、不见时惦记。如今她身子不好,瑞初不在京中,安儿时常过去看看是应该的。
安儿忙答应着,又道:“改日我再带芽芽和开耀一起进来给太后请安。”
“你心里有数就好。”
对这位太后的生卒年,敏若就不如对康熙的清楚了。
但康熙五十四年也马上要过去,康熙朝即将走入尾声,想来也就是这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