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芳扬扬眉,忽然抬手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慢悠悠比向安儿的颈间,道:“那自然是——杀人灭口了!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我岂还能容你活着?”

安儿连忙告饶道:“谢姑娘,谢姑娘,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的岂有不认的道理?就是您这手——可得端稳了,不然年纪轻轻做了寡妇,再醮时可难找到我这么英俊潇洒又可爱的了。”

洁芳险些没忍住笑,反手拿簪子头顶了他一下,顺手将簪子插回头顶,白他道:“你若死了,我再找你甘心?我还怕你夜夜入我梦来哭呢,还是罢了吧。”

安儿闻此,不禁也笑,而后不知是不是轻叹了一声,倒是正经起来,抬手为她扶正了插得有些歪的簪子,低声道:“我若死了,你念我三年,便忘了我,另找一个好的吧。只是他一定要比我更好,更怜惜你、更懂你、更爱你,不然我是定然不依的——”

倘或真有那一日,他怎么舍得心爱的人为了他孤零零地度过余生?所以念他几年,然后忘了他,再去找一个对她更好的吧。

洁芳听不下去了,皱眉拍他,“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与我结了夫妻,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夫妻俩就为了这个问题险些激起一番辩论,幸而安儿的理智还让他记得孩子们就在里面睡着,宫里还有个额娘正在等他们,在洁芳难得倒竖的柳眉下乖乖巧巧地认了错,承认自己“老言无忌”——洁芳说他三十多的人了,不配童言无忌这四个字。

安儿还能说什么?只能认了罢。

等他们折腾着入宫时,敏若这已经来了两三拨人又散去了,安儿自知来得有些晚了,进来后便冲着敏若谄媚又讨好地一笑。

洁芳在一旁,因他这个表情而略有些无奈,对敏若欠了欠身,道:“芽芽辰时末醒的,我们耽搁了一会,来得晚了。”

“这才过多久?”敏若好笑地摇摇头,还没到正午呢。

她道:“快坐下吧,芽芽怎么样,我心里大约是有数了。有几道药膳方子,等会你们带回去,换着给芽芽做,循环吃上一旬,我再给你们下一套新方子。太医院那边也吩咐好了,往后都是窦春庭负责为芽芽诊治补养,你们放心吧。”

维持长期命悬一线的状态并非没有代价的,只是如今还能补养回来,一切都好说。

安儿与洁芳都笑着点头,在他们心里,这一局最险、最艰难的地方,已经熬过来了。

而在敏若心里,重头戏才刚开始。